sp;女院的住舍和一些女夫子的小楼比邻而居,当中隔着一片白梅,常有人为此片梅林赋诗几首。
荀予此时正在写着一些文书,其中一张纸上赫然写着《论骑兵与步兵的交战》,荀予虽然在国子监时是以医家少子的身份进入的太学,但在那五年间,她不仅精通了草药学,还熟读了兵书,初涉谋略一道。
在靠近女院住舍最东边的梅林中,如果有人经过,可以看见有一个黑影隐隐约约的闪现。
荀予终于写完了那一篇策论,准备安寝的时候,心念一动,很多时候,心智极为聪明的人都会有一种对于危机的警示感。
她熄掉了蜡烛,然后悄悄的把窗开了一条缝。
女夫子校舍的窗户正好斜对着那万株梅树,荀予被吹进来的夜里的冷风一激,打了个寒颤,东南方的梅林中有黑影一掠而过,向着文院的方向而去。
荀予的心里耸然一惊,她的心脏开始狂跳。
荀予守在窗台前,想看看那个黑影会不会再回来。然而,她等了很久。也没有什么发现。
冬日夜晚的山风很冰凉,荀予打了几个喷嚏,学医的她知道这是寒气侵入到了自己的体内。她慢慢地活动了一下已经快要僵硬的手,悄悄地把窗户合上,这时她才惊觉自己已经在窗边站了很久。
荀予重新点燃了蜡烛,她从一个小药包里面找出几块生姜,放进冷掉的水里,用炉子加热了一下,一饮而尽。
等喝完了姜汤,满腹忧思的荀予这时才拖着已经有点发麻的脚躺在了木板床上,脑子已经先她一步开始疯狂的转动。
又过了一会儿,荀予躺在柔软暖和的被窝里,慢慢平息了自己紊乱的呼吸,她又开始疑心自己刚刚看见的不过是被风吹动的树影儿。
其实,荀予并没有看错。
刚刚的人影正是易丽尔,她根据线人画的国子监地图和提供的巡逻班次,轻而易举的躲过了巡逻的人,她手脚麻利的爬上一棵树,在枝叶最浓密的地方绑上了那个白色药包。
然后嗖嗖嗖几下,从树那里隐蔽到了墙角,她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躲藏在线人为她指明的废屋子里,等待第二天午时的到来。
第二天一早,荀予顶着两只黑眼圈,气若游丝的打开了她的房间。隔壁房间住的沈若水开门出来的时候,笑眯眯的挥了挥手,“早啊,我的美人儿。”
荀予有气无力的和沈若水打了个招呼,“沈疯子,早啊。”
沈柔,字若水,之前负责接引许如意的女夫子,和荀予一样是主修医学,但是比起治病,她更喜欢钻研各种□□的解法。很有现代科研人员的求索精神,喜欢养小动物,但是,更喜欢做活体实验(仅限小白兔)。
平时温柔大方、心有成算但不让人讨厌,但是,一旦碰上难解的□□,她就会废寝忘食,对不相干的人翻脸无情,和平时那个待人温和有礼的女夫子判若两人,故而荀予送她一雅号——沈疯子。
随便一瞥,就看见荀予超差的脸色,沈若水吃惊的又看了她一眼,“阿予,你这是怎么了?晚上做贼去了吗?”
荀予白了她一眼,“是是是,我做贼去了,还正好是采花贼。正巧啊,把你这朵食人花给采了。”
沈若水飞抛了一个媚眼,“妾身扫榻相迎。”
荀予、荀予瞬间被沈若水的厚脸皮击败了,说好的温柔似水、知书达理的世家女子呢?
沈若水挽着荀予的臂弯,“走吧,阿予。让我们快点去迎接新鲜的早点吧。”
荀予清秀而又瘦削的脸庞浮出一抹无奈的笑意,反挽住沈若水,“走吧。真希望早膳能封住你的嘴。”
刚下楼,就听见一阵喧哗声。
荀予颦眉,听声音仿佛是云泽。
谢灵梦,字云泽,出身于世家大族——有诗云“旧时王谢堂前燕”的谢家。这位谢夫子一向养尊处优,有点小洁癖。
谢云泽觉得她今日简直快要被气疯了,她爱好风雅,即使是家仆装在食盒里送来的一顿简便的午餐,她也要求要在装着的糕点上面和碗碟底下,用新鲜的花瓣铺成一朵五瓣花。
可是今日,她准备用午膳,却发现糕点上的花瓣凌乱不堪,摆放的一点都不整齐,甚至有一块糕点上,好好的五瓣花变成了四瓣花。强迫症的人绝对不能忍啊。
谢云泽注意到周围有人看过来了,只好把要说的话压抑下来,气呼呼的让这个仆妇收拾碗碟送回去。
但是,这位大小姐也不免像荀予抱怨几句,“子予,你是不知道,这群仆妇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如此偷懒奸猾之辈,还敢顶撞与我。”
荀予也不以为意,好言宽慰了几句,“她们也自有苦楚,生活不易,你大人大量,何须与她们一般计较?”
这件事情,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并没有引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