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候能看见唐森紧张的脸，有时候又只能看见橘黄色的灯光。

    唐森的声音也时而响起，还夹杂着陌生男人的嗓音。

    “爸，她到底怎么样了，你别只把脉不说话哇。”

    “没什么，就是发了个烧，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火急火燎地把我叫过来，一包西药就能解决。”

    “西药……西药，感冒药，没有啊，我不知道她家的药放哪……”

    “茶几下……”顾尤开口说话，声音小，但好在还是能让人听清的。

    唐森神色欣喜地过来看了她一眼，接着飞快跑去了客厅。

    顾尤侧身看着一个戴着银丝镜框的中年男人，和唐森的神色很像，一看就是唐森的父亲。

    她无比乖巧地念了声“伯父好”。

    中年男人有些受宠若惊：“好……好，小姑娘哎，你是不是我家森森的女朋友哦。”

    顾尤刚想摇头，但中年男人又自言自语道：“肯定是啦，我家森森就没这么在乎过一个女孩子的，他房间里还有你的海报，一看就是特别喜欢你……”

    顾尤：“……”

    “海报？”

    “对，海报，因为他房间的海报全是运动员的，单单有个女明星的很明显，不过那海报也有些年头了……”

    之后唐父没再说话，专心为她把脉顺便写方子，十分专业。

    顾尤记着这句话，被烧弄得微微发红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不知不觉中她又睡了过去。

    等到她再醒的时候，又觉得刚才仿佛是云里雾里的一场梦。而她的身旁不再有唐父，只有唐森一人，他正在跟小黄聊天……

    似乎发觉被子里的人动了，唐森放下猫连忙凑过来，而且是真的凑得很过来……

    他的呼吸都落在了顾尤的脸上，鼻尖也顶着她的。

    “醒来了吗……别五秒钟后又睡过去了……”

    见顾尤没说话，他有些担心地吻了吻她的唇。

    “可别烧傻了……”他捏捏她的脸，想着她现在就是冲上来挠自己一脸，他也无怨言，最怕她烧傻了。

    “混……蛋。”

    听到这一声，唐森才松了一口气，“还有力气骂我，就是没什么大碍了。”

    “你怎么在我家？”

    唐森将她半扶起来靠在靠背上，还给她倒了杯温水让她捂着。

    “说了给你送剧本。”唐森将一叠A4纸给她，然后顺手盖在她的额头上，“不太烧了……”

    顾尤将他的手拿开，有些嫌弃。

    “那你怎么进来的？”神不知鬼不觉……

    “小黄给开的门。”唐森指了指一旁一脸无辜的小黄猫。

    顾尤知道小黄有开门的技能，她放下水杯，将被子捂过自己的脸，不想见他。

    唐森轻轻扯了她的被子，俯下身询问：“怎么了？是不是这几天没来找你不高兴了？”

    顾尤侧过头，嘴硬：“没有。”

    “那就是了。”唐森凑上去粘着她，拥住不撒手，“我不是来看你了吗，嗯？不气了……”

    顾尤看着他明亮的眼睛，伸手摸了一下。

    “其实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好……这样我会多想。”唐森对她做的已经超出了一个范围，她可能接受不了。

    今天又是照顾她，还请了他的爸爸，让她心里隐隐有一丝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听着她的话，唐森心里有些揪心。

    唐森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你值得我对你好。顾尤，你值得别人对你好的。”

    顾尤轻笑一声，手心拽紧他的衣服。

    不过她想起了一件事情，手心又松开了，眉眼间的笑意也减淡了一些。

    “左妗瑶和你的事情……”

    她每次点开微博是热搜，点开网站是推送，点开微信更是大标题。

    “电视剧要播出了，她们团队借着我炒。”

    顾尤双目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不看他。

    “吃醋了？那我待会就发微博澄清。”

    “谁吃醋了……”

    “好，不吃就不吃。待会想吃什么，我做？”唐森吻了吻她的脸颊。

    顾尤蹙眉：“你怎么尽吃我豆腐！”

    唐森碰着她的腰，轻轻摩挲，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丝丝入扣：“因为……喜欢你。”

    这是……表白了？

    顾尤嘴角微微弯起来。

    “我原本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向我表白，不过呢……你表白也没有用，一个月时间已经过了，我们……”

    唐森看着她，眼里恶狠狠的，像是在说你敢接下去说，就“neng”死你。

    顾尤乖乖闭嘴。

    两人一起走到厨房。

    顾尤打开冰箱，却惊讶地发现原本空荡荡的冰箱塞满了各种瓜果蔬菜。

    唐森站在她身后，两只手绕过她在冰箱里搜寻着什么。

    他身上的气息萦绕在她的周围。

    “不知道你爱吃什么，给你做鱼肉粥好了。”他低下头，正好在顾尤的脑袋顶上亲了亲，接着转身去洗菜。

    一切是那么自然。

    顾尤踮起脚尖拿了一块围裙，给他套上，边嘱咐：“别把衣服弄脏。”

    见她要绕到后面给自己系带子，唐森凑近她，将她抵在墙上，两只手伸开，声音有带着调戏的意味：“帮我系好吧。”

    顾尤白了他一眼，伸手穿过他的腰身给他绑了个蝴蝶结。

    她挨着他的胸口，明显听到了他紊乱的心跳声。

    曾经有人说过，在喜欢人的面前，脸色可以瞒得住喜欢，但心跳不会。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哪怕对方一个笑容，都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顾尤低低笑了。

    “这几天我挺有空的，带你出去走走？”

    “去哪？”以他现在的知名度，估计都迈不出几步路就会被全部包围，太恐怖。

    “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卖关子……

    顾尤也就不问他这件事了。

    不过……

    “你爸爸说，你的房间里有我的海报，是真的吗？”还有些年头了，明明对她也关注了很久，怎么初见的时候却按捺住了一个小粉丝的狂热？

    从她的视角看过去，唐森的耳根有些发红，他含糊其辞：“男人嘛，谁小时候没个白月光……”

    “那……就是我咯。”顾尤轻笑一声，笑得很开心。

    唐森被戳破后，恼羞成怒，抓起顾尤放到一旁的洗漱台上，“恶狠狠”的：“乖乖坐着，不许说话，再说浑话，就教训你了……”

    顾尤的拖鞋在被他抱起来的时候掉在了地上，小兔子的拖鞋凌乱地横躺在地上。

    她那白皙的脚丫相互碰了碰，头还晕着也就不再闹他了。

    似乎觉得自己话太重了，唐森做菜闲暇之时会去看看她的表情，倒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将一盘菜取出正要放下，他眼角余光看见她昏昏欲睡，随时要倒下来。

    唐森一愣，连忙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而顾尤如梦初醒般睁开了眼睛，轻轻握紧他的衣服，继而念着他的名字。

    唐森揉揉她的头发，以为她做噩梦了：“我在呢。”

    顾尤心安地闭紧了双目。

    唐森放下碗，抱着她去了她的房间，将她重新放进被窝里。

    “你好好睡一觉，待会起床吃饭。”

    “恩。”

    大概一个小时以后，唐森的粥也煲好了，正盛出电饭煲。

    身后响起顾尤的一声呼唤。他也正好转过身去看她。

    只见顾尤已经穿好了衣服，也化了淡妆。美艳异常。唐森看着都觉得自己的呼吸一滞。

    “怎么。打算出门？”

    “嗯。”

    “去干什么？”

    “去超市买红酒。”她走到门边，穿起了高跟鞋。

    “我不喝……”

    顾尤指着自己：“我喝啊，美容的。”

    “烧呢。”唐森走到她面前，伸手放到她的额头上去感受。

    已经退下来了。

    知道顾尤打定主意谁也劝不了，唐森只能叮嘱：“那早点回来。”

    “嗯！”

    ——

    等顾尤出去后，唐森里里外外帮她简单打扫了一遍，将精致的菜都搬到了桌子上一盘盘放好，又给小黄准备好了猫粮。

    他看了看时间，距离顾尤出去过去三刻钟了。

    有些不放心，唐森捡起自己的衣服出了门。只是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顾尤慢吞吞地走回来了。

    怎么出去怎么回来，只是相对于出去时，此刻的脸色无比惨白。

    似乎是见着他了，才稍稍有些缓过来，她跑进他怀里抱着他的腰身瑟瑟发抖。

    “唐森……刚刚有人跟踪我……”

    听到这句话，唐森整个人犹如雷击，下一秒做出反应立马将顾尤护住带她走回房子里。

    关上门，他将她按在沙发上安抚。

    “告诉我，怎么了？”

    “刚刚……有个男人一直跟着我去超市，而且他不像是一般的狗仔他没有相机，也没有任何偷拍的设备。之后他一路跟着我上了电梯，只有我按楼层，好在我按的不是这层楼，可我听见他在楼梯间的脚步声了。我连忙逃回来，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楼梯间……”

    唐森摸摸她的脸：“我在，无论是谁我都不会让他们伤害你。顾尤……你去整理衣服。”

    “整衣服？”

    “对，这里不安全，你必须跟我走。”

    顾尤已经被吓得六神都没有了，也没仔细思考他的话，带着他一起走到里屋去收拾自己的行李。

    两人简单吃了饭后，唐森将小黄装进太空包里，背起来。

    又拿了两个口罩，一个自己戴了，一个走到顾尤身前小心翼翼地给她戴好。

    “是跟踪你的人也好，是狗仔也好，这件事不能上热搜。我们尽量低调地走。”

    顾尤点点头。

    两人下了楼，去了地下停车场。

    坐上车后，顾尤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车子慢慢从地下室开出，可没开出一会儿，后面的一辆面包车就撞了上来。

    呠的，车子一歪，一头撞在一侧的柱子上。

    顾尤几乎吓得尖叫，下意识拥住身侧的人，防止他受伤。

    唐森安抚着身侧的人，冰冷的目光看向车外：“我没事，看来是真的有人想要伤害你。坐稳了。”

    他大力踩下油门，从另一个出口极速驶出。

    顾尤吓得失声，声音带着哭腔。

    窗外快速倒退的景致，让坐在位置上的她瑟瑟发抖，泪水从顾尤明亮的眼睛里不住落下。

    满脑子那些试图去封存住的记忆就像是被按下了驱动的开关，要从她某根神经里冲出来一般。让她头疼不已。

    那些画面是满车的血、倒在血泊里的人、破碎的车玻璃，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刻折磨她。

    “唐森……”她喊着他的名字，“开慢一些……”

    她受不了这样的车速。

    唐森也发现她的痛楚，连忙将车速慢下来，满脸着急地看着她。

    “你怎么了？”脸色那么惨白……

    “我没事……你专心开车。”

    接着她低下头去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虽然很在乎顾尤，但这一刻他不能将两人的命弃之不顾。

    唐森熟悉H市的地形，将身后的车辆甩开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最终，他将车子安全地停进了一个私人的小区里。他出来，一手扶着顾尤，一手拿着行李将她往十七层自己家带。

    顾尤惊神未定，缩在唐森的怀里，身上有虚汗，她全程跟着唐森，他走一步，她也就动一步，安静异常，也让人十分心疼。

    好在刚走进他的世界，顾尤周身的寒意都即刻被驱散，只剩下一丝迷惘与……丝丝温暖。

    唐森站在她的面前，一手捧着她的侧脸。神情温柔，声音低缓地像是在哄小孩：

    “到了我家，就没事了。没有人能伤害你。”

    顾尤点了点头，嘴角尽量扯出一个笑来。

    唐森将她拥进怀里，轻轻拥着。

    “无论是谁要伤害你……”他自言自语着，“但现在有我在，他们都不能伤害你。”

    顾尤此刻也冷静了些，她的脑海里浮现了几个名字，一个个否定后，最终谁也确定不了。

    但无论是谁，只要一露出马脚，让她知道了是谁，那个人就别想好过。

    ……………………

    ………………

    两人简单地收拾出一间屋子，顾尤将东西都放下整理好，转而去给自己的小黄铺窝。

    她刚刚走到客厅就看见唐森抱着两只猫正在说教，大意就是以后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绝对不可以打架。

    顾尤看着此情此景轻笑起来，不过她忽然也想起了一个问题。

    “明明可以把我送去酒店，却把我带来你家……”顾尤抬头看天花板，“说吧，你是不是对我图谋不轨很久了？”

    听了她的话，唐森把玩两只猫的手一顿，嘴角微微弯起来，笑得邪邪的：“嗯，早就开始谋划了，如果不是你大病初愈，现在就把你吃了。狠狠的。”

    臭不要脸……

    “谅你没胆子，跟我过来，给它们准备晚饭了。”说着顾尤走进厨房。

    唐森开心地小跑过去跟她一起去厨房给两只猫准备鸡肉脯晚餐，模样就像是主人一招手就会冲上去的小狼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