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一将早膳送去凤璋寝殿,瞥见昨晚送来的消夜只动了一点点。
凤璋仰靠在椅子上,眉头深深皱起。
桌边废纸扔了一地,笔墨也摆放凌乱,归一极少见他这么心神不定的样子。
“殿下是热着了?属下去叮嘱厨子,做些消暑的膳食?”
凤璋低低应了一声,将闲书扔回桌上。
“念之有消息了么?”
原来是谢大公子不在,不舒坦了。
归一瞬间了然。
“回禀主上,谢公子尚未令人传书回来,应当是路途顺利。”
凤璋长长地没有说话。
归一端着消夜要走,忽然听他道:“本王昨晚魇着了。”
归一愣住。
凤璋声音恹恹的:“做了什么梦,本王也记不大清了。似是听见了念之的声音,可他人在关外,怎么能让本王听见呢……”
他喃语几句,继续沉默。归一这才注意到,他双眼下有淡淡的青黑,神态消沉,应该是昨晚没睡好。
归一缓声劝他:“殿下还是多保重身体,若是殿下真的担心,属下这就派人去找。”
“等等,再让本王想想。”
凤璋站了起来,在桌边缓步来回。
谢归出发前,两人已经因为这件事争执过几次。谢归要是发觉了他派去的人,会不会以为不受他信任了?
到嘴边的“派几个人”吞了回去。
凤璋长叹:“算算脚程,应该才到翟人王庭附近。且再等两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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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时燕地极少有暴雨,今日午后却忽然黑云密布,不多时幽蓟便黑如深夜。惊雷滚过,大雨如注。
赵家侍女们纷纷收拾关窗,等到诸事停当,众侍女好不容易休息,忽然有人叫道:“哎呀,少爷房里还没关窗。”
虽然是个傻子,毕竟是赵家正牌主人。侍女们唉声叹气,最后派了两个年纪最小的,冒着风雨出去了。
走在前面的高个猛地一颤,后面矮一些的提着下裙,冷不防撞上去。
“怎么啦,雪姐姐?”
雪姐姐怔了一会儿,喃喃:“也许是我看花了……”
两人都是一愣,摸进赵品钧屋里关窗关门,收拾被风雨吹乱的东西。
傻子大少爷很听媳妇的话,乖乖坐在床上,从来不乱跑。在媳妇出门回来前,不能下床。
见两个侍女进来,傻子大少爷也只是冲她们笑。
临了出门,那叫雪姐姐的侍女才真正回过神来。
“真的是我看花了吧……”
待两个侍女走远,许久,赵品钧才扭了扭脖子,揉着僵硬的腿脚。
好险,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这张床最近才完整地属于他,让他终于有空睡了个好觉。
想起盛氏染着别的男人的味道,回来与他同榻而眠,他每天得花不少功夫冷静下来,才不会趁她睡着了,直接掐死她。
大雨噼里啪啦地落在院子里,犹如浓重的帘幕,将整个赵府遮蔽在雨中。
如今,赵府已经大不如前了。
燕王府谢公子一出手,直接断了他们的后路。
生意场上都是精明人,谢归出手,每个人都认为是燕王的授意。这段时间,赵家的生意格外难做。
就连向来不吃亏的盛氏,也被拖下了水,染了一身泥。
赵品钧很清楚盛氏出门是做什么。
就连盛氏有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在朔方军,他也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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