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盛夏,荒原上的夜晚依旧泛着入骨的凉意。大风灌入帐子里,吹得人双腿发凉。
谢归似是没发觉他的眼神,左手扶了扶砚台,垂眼盯着矮几。
风吹了一阵子就停了。
帐子里比外面安静,谢归能听见他背后传来的呼喝划拳。
在这些嘈杂背后,还少不了独孤逐刻意压制过的粗重呼吸。
独孤逐看了一阵子,将帘子放下,缓步走到他身边,就这么定定地看他磨墨。
墨汁磨得过于纤细,靠近砚台边缘的都开始干了。目光犹如烈日朝阳,滚烫地自他头顶灌注而下。
谢归面无表情,握着墨条的手忽然被独孤逐抓住。
许是喝了酒,独孤逐的动作毫无章法。谢归被他拽起手臂,往后拖得踉跄几步,仰躺在地上。
两人面对面,谢归才看见他兴奋得发红的双眼,不由微微握紧拳头。
“谢小公子,你味道真不错。”
独孤的眼瞳是深蓝色的,在将领中算长得不错的。在谢归的怒目而视中,独孤逐居然俯身下去,在他颈边仔细地闻了闻。
在那一瞬间,谢归头皮都发麻。
独孤逐做出这个动作,就像凶猛的野兽凑在猎物身边,侵略的意味极为强烈。
谢归从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更何况独孤逐有如此明显的不轨之举。
锦囊金刀被搜走了,玄铁镯子与马老大的家当相比毫不值钱,幸运地留了下来。
还没到用玄铁镯子的时候,几乎是不加思索,谢归当即挥出左手,意图给他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独孤逐比他更快,双掌一并,将他双手捉住,压过头顶。
武将的手劲惊人,谢归依稀能听见腕骨不堪摧折的声音。
这场景何等眼熟。
在那个冬夜的天牢里,凤渊也是这么对他的。
他眼里陡然爆发出狠意,就连正在兴头上的独孤逐,也愣了一下。
少年郎咬着发白的嘴唇,目光凶狠地盯着他,像一头面对猎人长刀的小狼崽子。
对独孤逐而言,谢归的确只能算个狼崽子。
长得清隽又瘦削,身上有常年与诗书相伴的淡淡香味。除了眼神狠辣,似乎没有别的什么可以威胁到他。
但独孤逐就是不可遏制地兴奋起来。
这时,他就是找到猎物的猎手。
与他的大掌相称,少年郎的腰身仿佛一碰就能折断,更令他沸腾不已。
独孤逐已经很久没有尝过新鲜滋味了。
他沙哑着嗓子,低低诱哄:“谢小公子,你的事本将清楚得很。反正燕王嫌弃你,不如待在本将身边,本将保证,不会吝惜一丝宠爱。”
谢归看着他垂涎的表情,胸口直泛恶心,硬生生将目光撇到一边。
“燕王若真的对你好,怎会让你孤身出关?身边居然只有一个侍从?你独守/空/房,不会寂寞吗?”
谢归霍然转头,冷冰冰地吐出一个字:“滚。”
独孤逐冷笑:“有骨气。”
他只用了一只手,轻而易举地将谢归扔在锦榻上。
谢归看着他的目光愈发凶狠,一副随时准备拼命的架势。
独孤逐大步走到锦榻边,要拽开他衣裳。谢归死死扯住,争执间,露出了肩头和锁骨。
独孤逐狂笑几声,径自扑上前。谢归翻滚躲过,被他拽回去,搁在身上。
“……?!”
谢归当即愣住了。
在他错愕的注视下,独孤逐迅速扒光自己,贪婪地盯着他。
按住镯子机关的手指暗暗松开,谢归悄悄地长出了一口气。
好家伙,看起来这般壮实,结果居然是下/面那个?
-
夜晚一劫被他随手拽个部兵进来,意外地躲过。谢归虽然脱险,却也有些后怕。
独孤逐大概是憋得狠了,昨晚纾解后,看谢归的眼神也不再那么炽烈。
独孤逐依旧会每天叫他伺候笔墨,谢归愈发小心,独孤逐一忙完,他便自觉地退出帐子去。
部兵带着俘虏,继续向翟人王庭进发。
王庭离大舜京城很远,但离燕地的幽蓟城很近。离停云关,急行军五六日,也勉强能到。
他们行进这么久,路上看见的翟人就越多,谢归也能从长相里分辨不同部族。
翟人有大大小小一共十七部,独孤逐的部族算是其中较大的一个。
谢归观察几日发现,翟人以眼瞳颜色论高低。眼瞳越是浅蓝,地位也就越高。独孤部是其中特例,因为战功卓著,不会被人看轻。
翟人城池比大舜的小,建筑较为粗犷硬朗,热闹程度却丝毫不减。
离王庭只需要半日路程,路上行人愈发的多。谢归笃定,独孤逐不会杀了被俘的大舜人,便静静等他后面动作。
然而他也有些疑惑。
他们对独孤逐毫无用处,独孤逐为何千里迢迢带他们到这里?
同是天涯沦落人。马老大死后,他留下的两个妾侍也被部兵厌弃,相处久了,也没了先前的成见,便与谢归熟络起来。
两人在燕地生活的时间久,对翟人更熟悉。谢归有这疑问,她们却觉得情理之中。
其中一个妾侍叹道:“谢公子有所不知,翟人只杀战俘。平日虏获了大舜百姓,都是要献到王庭里的。”
“为何?”谢归不解地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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