谧地躺在床上,疲乏困顿,身体已经超负荷到了极点,他自己清楚,却又无论如何无法陷入睡眠。
好像黑夜里的光逼得人无所遁形一样。
一个人的时候,他的房间绝不容许黯淡。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迟几许端着一碟培根蛋包饭走回卧房。
慕则止的卧室绝对不是用来吃饭的,但是他对这些没有什么讲究,只是皱了眉头没有说话。
迟几许发现这个男人已经靠着床头坐了起来,沉默的剪影在月光里清冷如画,但她知道,她可以让他热情似火。
她不自知地翘了翘嘴唇。
“吃吗?”
她一条腿跪上床,用不锈钢叉子在盘碟周围敲了一下,寂寥的深夜里,这个清脆的声音听着有些刺耳。
慕则止转过头,“不想吃。”
在他开口说完这句话之后,嘴里已经被塞进了食物,他顺从地任由她撬开双唇,塞了整个口腔的蛋包饭,漆黑如墨的眸不着痕迹地看着她。
长这么大,迟几许也是第一次喂饭,有点尴尬,“尝尝就好了,我自己吃。”
只是突然想证明,自己厨艺不错,也可以当个贤内助的。
慕则止没说什么,安静地看着她吃饭,一点声音都没有,迟几许吃得很尴尬,他们各有事业要忙,很少在一个房间里用餐,慕则止记得,她吃东西时狼吞虎咽,筷子会在碗里敲打铿锵,仿佛唯恐不会吓到别人。
饭吃完了,迟几许洗漱了一下,走回来抱着被子靠着慕则止躺下了。
“安眠药来了。”她淡淡地说,“可以睡了。”
她背对着慕则止,声音不辨喜怒,男人侧过身躺下来,指腹拨弄着贴在耳后根乌黑浓密的卷发,床上的迟几许乖觉得像一只呼吸轻细的猫儿,他的手滑入她的睡衣。
“‘睡’安眠药‘?”
这个流氓!
迟几许壮士断腕,“随你!”
事实上他好像没有那个兴致,只是从身后贴上来安静地抱着她睡。每晚缠绵的战役过后,他也是从身后贴上来,单手搂着她,睡得踏实而安稳。
迟几许已经习惯了身后幽微的热风,那是他一簇簇不疾不徐的呼吸,会吹拂着耳畔,钻入心底的酥麻,可以将人彻底麻痹。
迟几许做了一个梦。
在栀子花浓郁的香气里,迟几许推着单车走出校外,夕晖宛如橘色的颜料打翻,晕染得天空橙红浅黄,她最喜欢这种颜色。
“迟几许。”
他在角落里堵住她,满身痞气地递给她一张纸,“哥的情书,接着。”
她的视线从他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缓缓上移,墨绿色短袖,清秀英俊的脸,但是画着乖张叛逆的妆,留着一头过耳长发,身上挂满非主流的银链子。这个男生好像一点也没意识到他这一身过时的打扮到底有多雷人。
但是迟几许怂了。她接了他的“纸”。
因为他的身后密密麻麻地站了十几个“小弟”。
“接了哥的情书,以后哥罩着你。”慕则止自己大约都不想回忆那段年少轻狂的时光。
迟几许没说话,低着头飞快地推着单车离开了。
那时候,身后似乎有一阵热闹的哄笑……
睁开眼,身后的人已经睡熟了,腰上还扣着一只大掌,不容置喙地将她锁在胸口,既珍重爱惜又穷凶极恶,迟几许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才四点。
慕则止睡觉不喜欢关灯,窗外一片漆黑。
她轻轻地翻过身,在他怀里转过来,男人脱了上衣,裸着精壮的胸膛,肌理光滑,迟几许才发觉原来她的手正抵在他的胸口,脸颊微热。男性的荷尔蒙唤醒了她体内的雌激素,迟几许忽然觉得自己口干舌燥,整个人闷在一团火焰里……
从他的宽肩上越过视线,慕则止那一侧的床头柜上摆着一杯水……
迟几许舔唇,脑海里幻想着那甘泉的冰凉清沁。
她摸摸索索地撑起一只手臂,右手往慕则止的肩后探去,但是还差一些,迟几许犹疑地迈开腿,架在他的腿上,男人下半身只穿了一条平角裤,小腿的绒毛刮得她微痒,还差五公分啊五公分……
“迟几许。”
“呃。”她精疲力竭地倒在慕则止肩头。
被骤然压了下来,慕则止推了推她的肩膀,“要减肥了。”
迟几许:“……”
“我要喝水。”
“哦。”男人抱着她的腰将她滚翻在右侧,迟几许迅捷爬起身,右手抄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将仅剩的半杯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