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微微颔首示意,宋怀亦当即一揖还礼。再抬头时,那青年竟已转身离开了。
裴希惊吓未定,扯着宋怀亦的手就道,“宋少爷,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宋怀亦点头,这里确实留不得,他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暗暗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一生的祸,一半是因为这张脸,另一半还是因为这张脸。
两人转身即走,却没发现跟咱自己身后的尾巴,直至两人到了墓地,那尾巴才悄悄回去了。
“他们去了哪里?”苏潇尘问道,方才那尾巴道,“畅春园后的一处墓地。”
“谁的墓?”苏潇尘随口一问,并没有太在意。。
“苏临沂之墓。”
苏潇尘只觉自己脚下一软,是他的!今日是他的生辰。
苏家的孩子大多生来体弱,故而小时候都会取个女孩子的名字,等到了及冠时,再由家中长辈赐字,作日常行走求学之用。比如浅书,再如他的允琴,都是这个意思。临沂二字,正是祖父临去世前给浅书提前取的字!
浅书去之前尚未满十八,故而世人皆知苏浅书,却无人知道苏临沂。但这墓上只要写了苏临沂,便绝对是浅书无疑!
“还有谁在墓前?”
“裴侯。”
苏潇尘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去准备些纸火,晚上我们也去看看他。”
“是。”
苏潇尘微微攥起手指,就等着裴樾离开去看他。他恍恍惚惚只见,似是又回到了江南。每年浅书过生辰的时候,叔母总要准备一场花宴,诸位手足常拿此事取笑浅书,说他生辰过的像姑娘一般。每逢此时,浅书便要红着脸与他们争辩。
苏潇尘出神间,顺手摘下几朵花来,想来自己今年,也能给他办个花宴,只是花少了些,人,也少了些。
从小浅书就粘着他,启蒙也是自己手把手教的字。浅书从小就聪明,四岁便能将千字文倒背如流,五岁会乐府,十三岁熟读四书五经,十五岁诸子百家就没他不知道的。就是心性单纯了些,成天就只知道读书。
苏潇尘嘴角噙着笑,忽而又敛了笑意,嘴角微微抿成苛责的一字,眼神也微微透着杀气,与他人前的温和沉稳大相径庭。
苏家败落我可以忍,朝堂倾轧我也可以忍,可是你们为何容不下他?他只是一个读书人,什么也不懂。千不该万不该,你们不该对他动手。既然伤害了他,那我就让你们付出百倍千倍代价,偿还于他!
苏潇尘手上捻着一朵盛开的花,暗暗手上攥紧,一时间竟然再一次掐断了花茎。
裴樾祭拜了苏浅书,谴裴希带着宋怀亦回府,自个儿便独自进宫了。他看了一眼快要西垂的太阳向宋怀亦笑道,“今日我可能在宫里陪陛下用膳,你们就不等我了。”宋怀亦点头,裴樾牵过旁边的马翻身而上,快速消失在了视线里。
裴希问道,“宋少爷,方才那事还要不要跟侯爷说?”
宋怀亦目送着裴樾离开,面无表情,口中淡淡道,“不必了。”
裴希不解,宋怀亦却没有再解释,只是进了马车,向着裴希道,“回府吧。”裴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解地嘟囔了几句,便架着马车缓缓回府了。
裴樾策马一路狂奔着进了城,快速向皇宫奔去,他今日见了小先生,忽地非常想见到那个在宫禁里的男人,那个从前有些冷清,现下有些,有些骄矜的男人。虽然很多事情他不向自己解释,可是纵使隔着层层迷雾与深渊,他还是向站在那个男人眼前,就像现在这样,快速奔跑,然后——
“陛下,裴侯来了。”陈宝德笑着走近,向赵祯道。赵祯猛然收起奏折问道,“他今日来了?”话音未落,裴樾便一脚踏了进来,短短的路也跑的他风尘仆仆,一时间四目相对,宣德殿里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