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了。”
“炸了?”
赵祯皱眉,不悦道,“怎么回事?”
“本来给北燕的那匹瓷器今日出窑,可是今早上开窑前,官窑就炸了,暂时还没有查到起因,现在京兆府尹陈大人已经去了。”
“小段。”赵祯沉声道。
“在。”
“派一队密卫暗中查探,务必查出是怎么回事。”
“是。”
段虚洲抱拳领命去了,裴樾这才问道,“陛下怀疑是有人在搞鬼?”
“嗯。”
“那陛下以为是谁?”
赵祯转身看着裴樾的眼睛,缓缓道,“阿樾以为呢?”
裴樾跟着蹙眉,“苏潇尘吗?为什么——”
赵祯盯着裴樾半晌,面无表情道了句,“你自己想。”
裴樾:……
“你怎么还不出宫?站在这做什么?不是要找书吗?”赵祯见裴樾呆站在地下,不禁问道。裴樾这才回神,“他是不想回北燕?”
赵祯手上的动作一愣,抬头笑道,“你想到了?”
“我猜的。”
“那你运气不错。”
“陛下——”裴樾忽然低声道,赵祯微微诧异道,“怎么了?有心事的样子。”
“你能告诉我,小先生去世前发生了什么吗?”
裴樾似是小心翼翼地跟赵祯询问,因为只要一提起小先生,赵祯就似乎异常的激动,他们总是会无缘无故地就吵起来。
赵祯“哦”了一声道,似是全然不在意地道,“他死之前我不在他的身旁,你知道的。”
“那你最后一次见他呢?”
“他说让我好好护着你。”
“嗯?”裴樾有些惊讶。
赵祯勾起唇角一笑,“所以我送你去北境。”
裴樾:……
“其实我没有怪过你,上次我们吵架,我真的没怪过你,你送我去北境,我知道你是保护我。”裴樾忽地看着赵祯,就记起上次他们吵架时,赵祯说的话,其实自己真的没有怪过,“上次,上次怪我没给你说清楚。”
赵祯闻言顿在了当地,脸上的表情仿佛被凝固一般,半晌坐在椅子上道了句,“嗯。”裴樾走到他的身边,微微伸出手有些哆嗦,半晌终于轻轻蹲在地下,伸手环起赵祯的腰,侧身往他的身边靠了靠,似是以一种在下的角度圈禁了这个人一般。裴樾在他的耳畔道,“我一直是你这边的,我的陛下。”
赵祯在裴樾蹲在的那个瞬间就僵住了。
“阿樾——”
裴樾轻轻放开赵祯,伸手握住赵祯的手,紧紧握了握,“我先去查案了。”他起身躬身一礼,向着赵祯温柔一笑,似是带着外面的春风一般。
我一直是你这边的。裴樾这样说。
赵祯忽地就觉得心上一件很沉重的包袱突然就被裴樾这样轻轻一句话卸下来了。从懂事起,他就知道天家无情,皇兄不能信,皇弟不能信,甚至父皇,都不能信。直到自己十七岁那年,隔壁墙上翻过来一个男孩子,锦衣华裳,满脸泥土,衣襟斜揣在腰间,活像个小霸王。他骑在墙上,满脸顽皮地笑着问自己,“你谁呀?”
十七岁的赵祯,从没见过这样的笑容,就那一瞬,他觉得这个孩子是他见过这世上最温暖的人。
后来,有了苏浅书,后来自己送他去靖北,再后来,他五年未归。自己曾经以为会永远失去这个人,可是他今天说,他永远站在自己这边。
他说,我的陛下。
裴樾走了好一会儿了,赵祯却保持着裴樾离开时的姿势,呆坐在椅子上很久,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