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
“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好说的。”宋怀亦扭头不看赵祯,忽而笑道,“反正有你给我作陪,也不算吃亏。”
“朕倒是颇为好奇,你搭上自己杀了朕能得些什么?还不如偷偷溜会南越造反来的实在,赢了还能做个皇帝不是么?”赵祯点着眉头道,似是觉得宋怀亦这人颇有意思的样子。
“南越百姓遭遇战乱后刚刚恢复生息,我又怎么忍心再因一己之私打扰他们的生活,更何况我势单力孤,就算搅乱了这天下有能的几分甜头?”宋怀亦道,“既能杀了你,我也算报了亡国之仇,也算给父皇一个交代了。”
赵祯笑道,“没想到你倒是还挺爱民的,罢了,朕便放你回南越罢。朕封你为南越王,回去替朕看顾一方。只一样,你南越要世世代代忠于大齐,臣服于我赵家,你可愿意?”
宋怀亦讶然抬头,看向赵祯道,“当真?”
“朕还跟你个小孩儿说假话不成?更何况你南越早就是朕的囊中之物。”赵祯咳嗽间笑道,陈宝德站在一旁连忙递上了温水给他润喉,赵祯接过抿了一口,“你刺杀朕的,朕也就不计较了。”
宋怀亦愣了良久道,“你不计较了?”
“比起让你给朕陪葬,朕还是更愿意看到你能忠于朕的子孙,世世代代以万民为念。为君者,民为上,社稷次之,君为轻。这道理你懂,朕也懂。”
宋怀亦不语,只拧在一边。赵祯也不急,只笑着道,“你还小,慢慢来吧。想看看真正的《越安集》么?”赵祯说着将徐幼清呈上的那本手书摇了摇,宋怀亦眼中一亮,继而点点头。
赵祯伸手递给他道,“苏家祖孙皆是有才之士,可惜为家族所累不得善终,着实可惜。”
宋怀亦伸手接过,只觉得内容与自己下了毒的那本没什么区别,只是手书更多了几分情味。他随手翻阅直至原本的那篇南越游记的时候,他翻动的手指才骤然停下,他惊讶的抬头道,“是越人歌?”
赵祯点头道,“是。”
“是苏浅书的……”宋怀亦惊讶道,只见苏浅书字迹清雅俊秀,文章也考据的极好,只是卷首的那首越人歌,宋怀亦仔细琢磨间只觉得满口苦涩,仿佛那股悲伤之情时隔五年仍能从苏浅书的笔下渗出来。宋怀亦呐呐道,“苏浅书他有求而不得的女子?”
“非也。”赵祯摇头道,“西汉刘向《说苑》中曾有记载,春秋时楚王母弟子皙乘船出游,锦盖华裳,钟鼓齐鸣。钟鼓将息时,有个越人舟子抱着船桨对他唱歌,可这舟子用的乃是越语,子皙听不懂,于是诏了那越人翻成了楚语,便是苏浅书所书的这四行。子皙听了舟子此音却并未恼怒,而是将自己的锦绣袍披在了舟子身上。”
赵祯体力不支,说了这些话后便靠在床榻上歇了半晌方又道,“只是在苏浅书的考据中,此舟子并非女子,这乘船而歌之人乃是一个男子。”赵祯说罢笑了笑道,“这书乃是苏家祖孙三人心血所作,有些意思,朕那里还有本晋王手写的,你可借去一观。”
宋怀亦将书还给赵祯半晌方道,“你是说苏浅书他爱慕的是个男子?”
赵祯笑而不语,向着宋怀亦摆摆手道,“朕已通知了你母族,你暂且住在霜华殿,回越地的事,就由晋王和你们详谈吧。朕精神欠佳,就不留你了。”
陈宝德将晋王手书的那本《越安集》呈给了宋怀亦,又打发了宋怀亦出去,回来见赵祯伏在榻上咳嗽,便忍不住抱怨道,“陛下何苦跟那人说这样多的话,费精神又没得什么好处。”
赵祯靠在塌边歇了半晌道,“他们敢算计阿樾,自是要他们付出些代价的。让白狐去靖北传信,务必要给朕将苏潇尘活着带回来,朕也要他尝尝这滋味。见不到的故人,近在眼前的替身,让他好好尝尝这阴阳两途求不得的苦处。”赵祯一发狠又牵动了胸腹,登时又是一阵咳嗽,直直又咳出一口血来。
“陛下!”陈宝德颤声道,“这些事自由晋王殿下和裴侯处理,您就少操些心吧,裴侯现已是北边的元帅,一定能为陛下解忧的。”
赵祯却浅笑道,“再大,在朕眼里还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