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越笑越大声,双眼通红。
她手中一抖,秦誉视线下落,那是一柄宝剑,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柄宝剑属于前朝皇帝,荣臻的父亲。
“如果我能杀你,我一定杀了你,我一定杀了你,我一定……”
荣臻握起剑,打磨光滑的剑身映照出她的脸,她停了呢喃,低低地笑,
秦誉眼神忽明忽暗,没靠近荣臻半步,也没退后半步。
危塔寒风中矗立,铺天盖地的淅沥雨水,斜斜地飘进塔中藏楼,抚在两人的脸上,皆是冰冷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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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这一幕,王导定定地对着四方屏上的两人,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因为这一幕是整部剧中最具悲壮色彩的一幕,当荣臻从塔上落下,整个短暂而又浓重的大嬴王朝落下帷幕。
将这样的重任交与夏馥柔到底合不合适,王导问了自己许多遍,或许行,或许不行,做导演那么多年,这一刻,他的心里是真的有些……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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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臻的泪停了,她抚了许多遍的宝剑,明晃晃的。
她很轻很轻地喊了一声:“爹。”
似五年前被宠爱的天真懵懂,又似五年后山河不是隐忍的怀念。
她看向秦誉,那个她爱惨了的被骗惨了的男人,
猛地!她用尽所有的力气提着剑向他刺去!
有一点她没有告诉秦誉,将军的女儿怎么会手无寸铁,她的师傅是江湖有名的水上飞,作为他最得意的弟子她的轻功从来都是一等一的好。
秦誉一瞬瞳孔放大,他一向自负,却没想荣臻快成了浮影!
他听到衣帛裂开的声响,看到自己的鲜血飞迸,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满脸血迹的荣臻,下意识地他徒手一挥,
只见力气竭尽的荣臻如脱线的风筝一般,在他并不算十成用力的一挥下,一身玄衣裹着纤弱躯体飞出了塔外——
墨云翻滚,白水跳珠,豆大的雨在半空凝结成冰,擦出一阵阵尖锐的破空声响——
他瞪大了眼睛,上前扶住栏杆,下意识张开双手去勾那暗红流苏——
在他的视线里,
公主荣臻睁着美丽的眼睛,
没有惊讶,没有害怕,没有恐惧。
她正在飞速下落,眉眼弯弯的,眼眶噙满了泪,风能撑起她向上掉的泪珠,依旧撑不起她。
她含着笑,唇齿轻翕:
【秦誉,我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
玄衣落地,万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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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场一片寂静,
徐雅月捂着嘴哭,眼泪不断往下掉,
太难过了。
久久,王导率先鼓起掌来,片场里的工作人员反应过来,或拭泪,或叹息,纷纷鼓起掌来。
杨冉看着半空吊着威亚缓缓下降的女孩,也缓缓点了点头。
夏馥柔脚踏实地,还没缓过劲儿来,
徐雅月蹭蹭蹭地跑过去,给她穿上真正保暖的,刚熏热的羽绒衣,在半空那么久夏馥柔冻得脸都快白里发青了,手指头红得就像萝卜。
夏馥柔走到王导面前,脸上还有泪没有干的印记,她有点紧张地看着王导,
众人也在看向这里,都是希冀的目光看向王导。
“很好。”
王导不吊着这女孩了,他笑着,比了一个大拇指给她。
夏馥柔这才笑了,如释重负。
王导从一旁拿起传话筒,【荣臻公主,杀青!】
“啊啊啊啊啊啊啊!”
片场一片鬼叫,徐雅月抱住夏馥柔使劲地蹭,“夏夏,夏夏,你真棒!”
夏馥柔抿着嘴笑,呆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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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嬴王朝自此落幕,
雪地里,无晴无雨。
那个被人故意刺在胸口偏上位置的秦誉,无悲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