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末世十二

妆镜前，抬眼却看到已经有人在那里了。

    周围是来来往往的伴舞和演员，整个后台杂乱不堪，有人在哭泣，有人在欢呼，有人在互相拥抱，还有人在互相接吻。那人就那么静静地站在杂乱的化妆间里，双眼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眸中泛着掩饰不住的温柔和喜爱，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走进。

    顾楚的内心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几个月来，他每天从早排练到晚，每次回家都是倒头就睡，浑身都动弹不了。音乐剧不比电视剧，它完全没有停顿，一个多小时下来，所有人都必须没有丝毫卡顿和错误完成所有动作和歌词。剧组中虽然都是年轻人，但是林对所有人的要求没有丝毫降低，反而愈加苛刻，务必做到完美。所以这几个月的排练中，他也不是不辛苦的。

    但是眼前的男人，一开始就不断鼓励他，接着每天打电话发短信，有时候顾楚实在累得不想聊天，又或者聊着聊着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电话还开着，拿起手机的瞬间，那边就传来男人“早安”的声音。

    男人知道他的辛苦，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为他缓解心情。

    后来男人接了个A国的片子，直接跑到了这边来拍摄，并且无赖地住到了顾楚租的地方。因此剧组众人时常能够见到一个清朗俊逸的男人来探顾楚的班。

    而今天，音乐剧首次公演的日子，男人一早就买了票坐在第一排。顾楚在台上表演的时候准确地捕捉到了男人的身影。而现在，在顾楚从舞台上下来的时候，男人等在这里，只希望让顾楚第一眼就能看到。

    或许是因为公演成功的心情太过激荡，又或许是因为周围环境的影响，顾楚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胸腔中疯狂跳动的那颗心脏——比在舞台上激烈地跳动时更为剧烈，他看着男人伸出手，向自己做出邀请的姿势，脸上温柔依旧，忽地放空了脑袋，只余耳膜中剧烈的鼓动。说不出是什么心情，顾楚只是遵循着心底的欲望，上前一步猛地抓住男人的手，仰起头找准男人嘴唇的位置狠狠压了下去，用尽全身的力气辗转碾磨。

    不去管什么公演，不去管什么音乐剧，眼前只有这个一直陪伴自己的男人而已！

    感受到嘴唇上的柔软，杜子昱直接愣住了。

    今晚的首次公演对于剧组来说，对于顾楚来说是多么重要他一清二楚。他看着顾楚每天早上八点出门，晚上将近十点才回家，回到家甚至来不及吃口饭便直接倒在床上。每个周末，他都把时间花在了休息上，连续一周的劳累让他整个周末都起不来。

    杜子昱很心疼，却又无可奈何，原本是他推荐顾楚出演这部音乐剧的，看到对方的状态他甚至想劝他放弃，但顾楚的认真和喜爱他又看在眼里——他喜欢剧组里的同伴，他喜欢这种共同探讨剧本舞蹈和音乐的状态，他喜欢自己作为共同创建这部音乐剧的一份子这种事实，所以杜子昱什么也没说，只是尽可能地安排好顾楚生活中的一切，让他可以轻松那么一点。

    几个月的排练，换来一朝公演。今天晚上原本有一场戏需要拍摄，但杜子昱推了，他必须在第一时间看到顾楚的出场，也必须在第一时间和他分享这种喜悦。

    如果顾楚要哭，他一定会把肩膀借给他——在见到顾楚之前他还是这么想的。

    而等他真正见到顾楚，少年眼中几乎满溢出来的喜悦让他感同身受，心尖又酸又甜，满腔的爱意几乎兜不住，但他也只能伸出手，想要给少年一个依靠。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少年眸中一瞬间闪过炽热的情绪，还泛着热气的手死死地抓住自己伸出去的手，然后便是嘴唇一痛，一阵压力袭来。

    周围被少年身上清新的味道所缠绕，眼前则是少年似乎笼罩了一层朦胧雾气的眼，但那眼中狠狠激荡着的情感，他没有看错。仅愣神了一瞬间，杜子昱便意识到一个事实——少年在吻他！

    这一认知让他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心脏被一股暖流填满，然后顺着四肢百骸往全身漫溢，另一只手抬起，狠狠地扣住少年的脑袋。

    主动权瞬间转换。

    杜子昱几乎用上了所有技巧，狂风暴雨一般侵入了少年的嘴唇，搅动着少年的唇舌与自己共舞，

    扫过少年口腔中的角角落落，直到少年呼吸加重，身体发软，眼角弥漫上红潮，眼中雾气更加迷蒙——而这一切让他更加口干舌燥，全身的热度向身下涌去。

    但不是现在。

    杜子昱放轻了力道，退出少年的口腔，轻柔而怜惜地贴在在少年唇角，维持着两人额头相抵的动作，满心柔软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慢慢恢复神智，褪去眼中的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