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宋文然垂下目光,大拇指互相摩挲着,犹豫了一下说:“我其实挺喜欢打拳的。”
白崇闻言看着他笑了。
宋文然说:“我高中没读完就去当兵了,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读书也不上心。没什么文化,就身体条件还不错,那会儿当兵学过一段时间泰拳,觉得还挺有天赋……”
“那也很好啊,”白崇说,“这个社会并没有规定人一定要从事什么样的职业,感兴趣都可以去做。”
宋文然有些怅然,“不过我已经过了当职业选手的黄金年龄了,现在也只能作为业余爱好。”
白崇说:“还可以做教练吧?”
宋文然回答道:“我有空的时候会去泰拳馆做做陪练,积累一些经验再说吧。”
白崇点一点头,他回身找到身后酒柜里的朗姆酒,打开盖子倒进了用柠檬汁、薄荷叶和糖浆垫底的玻璃杯里。
当宋文然接过白崇亲手为他调的莫吉托时,第一反应便是凑到鼻端闻了闻味道。
白崇微笑着看他,“怎么样?”
“很香,”宋文然说。
白崇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在高脚凳上坐下来,他捏着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宋文然的杯子,“谢谢你陪我喝酒。”
宋文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只是低下头,默默抿了一口酒。
白崇就是很喜欢宋文然安静的性格,有时候他并不需要听别人全解开导他一些什么,就是单纯想要有个人陪着他坐一会儿罢了。
他们两个面对面坐着,默默喝完了酒。
宋文然把空酒杯放回吧台上时,白崇对他说:“喝了酒就别开车了,今晚留在这里休息吧。”
“我可以打车,”宋文然连忙说道。
白崇把酒杯收起来送去了厨房,声音远远传来,“上楼去睡吧,客房每天都在打扫,床铺也是干净没人睡过的。”
宋文然发现他就是很难拒绝白崇这种不带商量的语气,他原地站了一会儿,等到白崇从厨房出来时,只能够点一点头。
家里保姆已经睡下了,白崇亲自带着宋文然去楼上房间。
他经常来家里接白崇,可是很少会上楼来,行走在二楼的走廊上时,宋文然突然有了不好的回忆,想起第一次被白子期充满恶意地带来这里的经历。
他跟在白崇身后,看到白崇走向了那一次他被关起来的客房。
白崇走到那间房间门口时,稍微停顿了不到两秒钟,又继续往前走去,到了另外一间客房门口。
宋文然停下了脚步。
白崇转回头来看他,“对不起,是不是让你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宋文然看一眼那间紧闭着的房门,稍微迟疑之后说道:“我并不至于因为那件事留下心理阴影,是因为我经历过很多,有足够的承受能力。可是白子期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害怕他会犯下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
有些话,宋文然之前就想跟白崇说,但是他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亲近到让他说出口。今晚这种环境之下,他却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提醒白崇几句。
白崇点了点头,“我明白。”说完他拧开了门把手,伸手按开房间里的灯。
这是另外一间房间,要小一些,布置也更温馨。这间房间紧挨着白崇的卧室。
宋文然跟着走到房间门口,看白崇走进去将窗户打开一条缝,吹走屋子里沉闷的空气。
“其实后来我想过,那天晚上让你报警是不是会更好,可我又不确定我是不是足够狠心,不确定这件事情继续发展下去,会不会有什么更恶劣的影响,所以事后我一直努力安抚你,希望你不要产生报警的想法,甚至花钱也可以。”白崇说这些话时,就站在窗边一直盯着窗户外面。
宋文然靠在门边上没有动,“我不是事情的关键,您儿子才是。”
白崇回过头来看他,“他在一个叛逆的年龄,身边有一群家境优越的狐朋狗友。我曾经打过他,关过他,后来他从二楼上跳下去,摔断了一条腿。”
宋文然有些诧异,他没想到白子期性格那么强硬。
白崇说:“有时候我觉得错在我,我很想努力纠正,可是他成长的那些日子我已经错过了,现在想要补回来,却是怎么都不可能。”
宋文然微微皱起眉,“可能我说话不太好听,您别生气。如果有一天,白子期真的在外面惹了什么事情,您到时候要怎么办?”
白崇双臂抱在胸前,“所以我现在把他送去了学校住校,学校里都是一些家境普通勤奋好学的孩子,我严格限制了他的生活费用,而且清楚告诉他,他没有别的选择,要不然就在学校里认真读书,要是他有足够的勇气从学校里跑了说他不读了,我也不拦他,可是我不会让他回家,他爱在外面做什么就做什么。以后他能考上什么样的大学就读什么学校,专科也去读,毕业了能过什么样的日子就过,他不要再指望我,除非我能看到他的变化。”
宋文然心想一定是酒精在作祟,他说了一句:“您不是个负责任的父亲。”
白崇突然叹了口气,他苦笑一下,“我一直都不是。”
宋文然没来由地觉得情绪低落起来。
白崇看他低下头不说话了,便问道:“是不是困了?”
宋文然说:“我也有个不负责任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