隽高瘦,身形微动,已是跃进了墙里。
夜静如井,叶落的细微声响清晰入耳。
他像个急切冲动的少年人一样,在陌生的长公主府里寻找她的住处。
他迫不及待地想告诉她,他喜欢她,是令他一想起来就没办法做任何事情,是令他心慌意乱惊心动魄……
是一想到她,就忘记了自己曾修习太上忘情,专心清静无为之道法……
榴花树后,昏黄灯影。
他站在榴花旁,踟蹰不敢惊动。
忽的听里头传了几声细微的咳嗽声,他的心立刻揪了起来。
她怎么了?
他轻扣窗纸,清朗之音送了进去。
“公主,我是陈少权。”他道。
灵药心头一震,待听清楚了,冷笑数声。
他还敢找来?
可恶!
灵药伸手去摸床边的物件,想砸过去,可还是忍住了。
她抹了抹面上的泪痕,对着窗外道:“陈世子夜闯公主府,可是有事。”
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比往常多了几分清冷。
少权不及多想,低低道:“是我不好,我心里有一些郁结,如今我想通了,你不要生气。”
灵药再度冷笑。
心中有一些郁结?
“陈世子请回吧,我与世子还没有这般熟稔。”灵药心中痛极,喉中一阵血腥之气泛起。
陈少权愣住了。
从来见她,她都是笑眼弯弯,好像从来不会发脾气从来不会使性子,为何今日如此冷淡?
灵药又咳了几声。
陈少权推门而入。
灵药顺手摸了床边上的香盘,砸在他的脚下。
也许是惊讶自己的举动,灵药眼睛不抬,冷言道:“世子擅闯本公主闺房,可是有不轨之意?”
这是她第一次自称自己为公主,声音中透着疏离。
陈少权看到她的嘴角全是血。
被上也是斑斑点点的血迹。
他疾步上前,跪在她的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怎么了,是受伤了吗?”他急切地问她,恨不得立刻将她抓起来去瞧大夫。
灵药冷冷地看着他的眉眼,只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用尽了全身力气将他推开。
“世子爷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这里是长公主府,我是大楚堂堂的十公主,你凭什么擅闯我的住所?”灵药气极,圆瞪着双目向他发问。
“你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爷,未来是我大楚的栋梁,何必在本公主这里浪费时间。什么心头郁结,什么想通了,说出来真可笑,我与你可曾有什么盟约,才让你在我这里表白心迹吗?”
少权眉头紧锁,看着她伤心至极的模样,只觉心中也跟着痛了起来。
“你我之间是否有什么误会……”他再度单膝跪在灵药榻前,想要去捉她的手。
“你走!”灵药拼命地摇着头,眼前蒙了一层水雾,“你走,我不想看见你。陈衡,陈少权,国公府的世子爷,你我从今以后,就当做不认识罢。”
少权被她的样子惊到,想要开口,却见灵药涕泪直流,一双眼睛又红又肿。
他起身,一把将她抱在怀中。
她瘦瘦的,整个人在他的怀中挣扎,让他痛彻心扉。
“灵药,灵药。”他的眼睛迷蒙了,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你怎么了,对不起,对不起。”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灵药在他的怀中挣扎,已是发丝凌乱、双目喷火。
迷蒙中,照着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
陈少权吃痛,却并没有动弹。
灵药用尽了全身力气去咬,待牙齿都酸了,才放开了他的手臂。
他白玉一般的手臂上布满了青筋,还有她的一口渗着血的牙印。
她在他怀中安静下来。
像只受伤的小鹿,在他的怀中颤动着。
“你放开我。”她语气平静。
陈少权忍着痛将她放开。
灵药抬眼看他,一双湿漉漉的睫毛挂着一滴泪珠,衬的她的眼神愈发的幽深。
“陈少权、陈衡,世子爷。”她的声音一抽一抽的,可是语气却平静了下来。“您未来前途无量,会当上大将军,为我大楚保家守土、建功立业。没理由和我在这里纠缠。您请回吧。”
少权看着她的眼睛,缓缓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会让你这样生气。”他斟酌着用词,却觉得生气二字形容不准确,“让你如此伤心。你告诉我,若是我错了,我愿意认错,任你随意处置。”
灵药笑的凄绝,往后靠了靠身子。
“陈衡,你是十一月的生辰,穿七寸八的鞋子,喜欢霜色和青色。你的房中全是道家和兵法的典籍,书房里还挂了一幅你母亲的画像,是宫里头的画师孟经柏的手笔。”
“你幼年的时候,曾掉进太学的池子里,捞出来的时候非说自己见到了井龙女,挨了国公爷的一顿打,就背着包袱离家出走。”
“你习颜体,雄强圆厚、气势庄严,你在海外便常写信回府,未来也会时常寄信回来。”
“你瞧,陈世子,我对你了若指掌。正是基于这种了解之上,我觉得不应该和你有任何交集,我讨厌你的一切,你的过去你的未来,通通厌恶。”
“所以还请您,离我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