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城兵马司。
元朔帝喜用青年人,忠心不二、壮志凌云。
卫国公守国门,他的儿子护卫天子。
再好不过的安排。
可这位素来不声不响的青年指挥使,却在前夜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京师的火炮那是随便动的?他竟能一方令牌,擅自驱使火器营为他效力。
假以时日,是不是要一炮轰了紫禁城?
元朔帝看向他俊朗身姿的眼神,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陈少权清音朗朗,念出皇帝诏书的内容。
念罢,磕头谢恩。
“臣领旨,圣上英明。”
褫去五成兵马司指挥使一职,发配边疆,贬为六品千总,领200兵守卫大同城门。
元朔帝见陈少权神色如常,皱了皱眉。
“说说,为着什么事儿,就将好好的馆阁给轰了”
陈少权将诏书捧在手上,沉声道:“臣请罪。那华棠馆是辽人在京的驿点,臣经过多方查证,多日查访,这才出兵华棠馆。”
“辽人大皇子苏力青,前些日子在聚宝门滋事被掳,如今还关在狱中,他虽死活不认,然而臣早知他的身份”
“前日臣守在华棠馆外,见有异动,又听闻有贵人被掳,这才擅自调动火器营。”
元朔帝不耐听他说这些,扬了扬手。
“这些白玉京说的比你还要详细,你就告诉朕,究竟是为了朕的哪一个女儿。”
陈少权一窒。
“臣不敢……”
一柄天子万年竹管笔砸过来,正落在陈少权身旁。
“你不敢?朕瞧你敢的很!你前儿敢轰青楼勾栏院,过几天是不是就敢轰了朕的紫禁城?不像话,若不是朕与卫国公亲厚,早治你个谋逆!”
陈少权心中默念。
与卫国公亲厚,边关奏章还是上达不了天听。
“辽人耳目是真,驿点也是真,就你的心不真!你为着谁,朕就想知道这个。”
“光天化日之下,朕的两个女儿被掳进了青楼妓馆,说出去,公主的声名还要不要了?虽说守卫皇亲不是你五城兵马司的职责,可在你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等事,朕就该治你个大罪。”
“说吧,是为着小六还是小十?”
落点还是落在了为着谁上,皇帝也八卦。
真真瞧不出来。
陈少权还未及答话,元朔帝又一声怒斥:“说好了,我免你大同守城门,去你爹哪里当个先锋官,说不好,你就滚滚滚,到大同去。”
什么是说好,什么是说不好?
为了六公主好,还是为了十公主好?
陈少权心中揣测,面上却是一派光风霁月。
“圣上,臣甘心去大同守城门。”他又说了一句玩笑话,“先锋官是去送死的,臣不傻。”
他拾了地上的天子万年笔,捧到了元朔帝面前。
元朔帝哼了一声,将笔接过,摆了摆手,显是对他的回答不满意。
“瞧你这出息,成,你就去吧,守个几年城门,回来吃公主的喜酒。”他斜了陈少权一眼,闲适道。
陈少权又是一窒。
圣上这是何意?莫非是有许婚之意?
陈少权忧心忡忡地看了元朔帝一眼。
元朔帝面露笑意。
“说起来,你是朕皇姐的儿子,也是姻亲,你作为表哥来喝表妹的喜酒,再合适不过,说不准,朕的公主还要你背着出门呢。”
咳咳咳,跟皇家攀亲这种事,也只能皇帝说,谁敢说这个?
待嫁宫中的公主们都有哥哥,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再不济还有最小的两个皇子,哪轮得到他来背?
这是妥妥的刺激。
可,他不敢求娶十公主。
她那样的性情,对他那样的深仇,若不被焐热贸然求娶。
怕会让她更加郁结。
他想到那一日她口吐鲜血,双眼通红的样子,心也跟着痛了一痛。
她在梦里经受了人生百苦,醒来要由着她自己的心才顺意。
主意打定,陈少权对上元朔帝似笑非笑的神情,朗声道:“圣上,臣一心为公,不为私欲,还请圣上明察。”
元朔帝乍听此言,眉头倒竖,有些无奈。
“成,你不说,朕自己去问。”又挥挥手,“明儿就走,去大同。”
陈少权无言,领了旨意,缓缓退出了乾清宫。
天光澄明,正是初夏好时节。
一个恭恭敬敬的小内侍引着陈少权往宫外头走,地上磨平了的青砖颜色鲜妍,透着雨后的清新。
过了汉白玉的立柱,那小内侍轻声道:“陈世子,我家公主在千步廊等您。”
陈少权心中一凛,看向那小内侍。
眉清目秀,神情谦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