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赫炎炎的日光笼罩着东华里门旁的青年。
他负手闭目, 眉头却紧皱成川字。
他背上伤口未完全愈合,此时捂在里衣里,愈发疼痛难耐。
距离十公主倨傲离去, 已有半个时辰, 他自小体健, 却也抵挡不了热浪来袭。
一个形容瘦削的小内侍急急地跑过来, 见世子端立东华里门旁,有些诧异, 垂首恭敬道:“……世子爷, 您在这里是……”
陈少权猛地睁眼,眼前却是一片发黑。
他强撑着不让自己的身体晃动, 好一会儿回转了脸色。
“有些冷,晒晒太阳。”
小内侍惊恐地望了一眼天上毒辣的日头,复又垂首道:“世子好雅兴。奴婢是自甘泉宫出来寻您的。”他拱了拱手,“姜侯爷过几日要去西州,打算和世子爷同行呢。”
他指了指后头遥遥走来的一人, 又道:“侯爷一时也要去东华门候选。”
陈少权抬头,遥遥地望见前方一人缓缓走来。
紫衣玉冠,眉目清爽。
淮阴侯姜许。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 这淮阴侯姜许也有小三十了吧。
陈少权一阵发晕,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现在什么人都能尚主了?
姜许远远地走过来,却一眼注意到了陈少权的面色不对。
“小公爷, 这是怎么了?”
陈少权懒怠理他, 背上前胸又痛的厉害, 面上不显,脸色却出卖了自己。
姜许本就儒雅,此时见陈世子默然不语,也不尴尬,笑着说:“一时便要去东华门候选,同去?”
陈少权听他嗓音若淙淙泉水清透,心头火起。
“侯爷先行吧,我还要在此站一会儿。”
姜许却像是有心似得,蹙着眉头问一旁的小内侍:“这里有什么景儿?”
小内侍一脸茫然,环顾四周:磁器库、重华宫……连朵花儿都没,更别说遮阴的大树了……
陈少权看着这姜侯,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存心来瞧他笑话的了。
姜许笑着说:“那我便陪着小公爷站一会儿——你可也是来候选?求娶的是哪一位殿下?”
陈少权闭了闭眼,一脸生无可恋。
“十殿下。”
姜许哦了一声,一脸的了然。
“恭喜小公爷,十殿下高情远致、倾国倾城,京师俊杰争相求娶,东华门一时热闹了。”
陈少权眼中有狐疑之色。
莫非他不是来求娶十殿下?
姜许闲适地看了陈少权一眼,递了张帕子给他。
“小公爷擦一擦汗,这么暴晒下去,怕是得黑成碳咯。”
陈少权心里嗤笑了一声。
他是有名的晒不黑。
姜许接着说:“……燕王世子穆清,国子监祭酒之子傅青煜,这可是都是世子的劲敌。”
陈少权挤出一丝笑意。
“侯爷您呢?”
姜许摆摆手。
“我算什么呢,太娘娘让我来凑个热闹。”他说了句玩笑话,“尚了主,我平白就矮了一辈,不值当。”
话是这般说,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陈少权憋屈了半晌:“侯爷也是为了十殿下?”
姜许难得有些讪讪,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夸了夸世子的形貌,便甩袖走了。
陈少权简直像身处炼狱,感觉整个人都开始冒烟了。
万钟静悄悄地从东华里门外闪进来,见自家世子站在这里望呆,上下打量了一番,啧啧称赞:“方才小的偷偷去了候选的那些个男子,个个猥琐不堪,就那个燕王世子穿的像个花蝴蝶似得涂脂抹粉,矫揉造作,真是没打改他!爷,您看您今日这装束,这造型,这□□,啧啧,简直是丰神俊朗、器宇轩昂啊……”
陈少权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将胸中烦闷之意吐出。
“你是什么时候瞎的。”
万钟见自家世子爷这般暴躁,再一打量,突然盯住世子爷的脑袋,惊道:“爷,您头顶冒烟了。”
废话,这么热的天在日头下暴晒,能不冒烟吗?
陈少权把一只胳膊搭在他肩头。
“撑我一会儿……”
万钟呆呆地撑住了自家世子,抬头望了望天,日头略略有些西移,快到时辰了吧。
灵药怼了陈少权,恹恹地领着法雨回了未明殿,睡了一时,醒来时双眼迷蒙,两颊通红,将将换上衣衫,就有人来报:“六殿下驾临。”
灵药还未醒过身来,六公主已是气汹汹地冲了过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专来下本公主的脸来是吧?这么热的天儿,你让本公主的驸马立在哪儿当木头桩子,什么意思?”
灵药醒了醒神,才想到她是在说陈少权,心中一惊,忙问道:“什么时辰了。”
“未时一刻”法雨在一旁恭敬作答。
灵药倒吸了一口气,这么长时间了,不知陈少权会不会晒成干儿。
六公主见灵药不说话,更是气的直喘粗气。
“本公主不跟你啰嗦,这便去看一看驸马去,也好,你耍威风,倒送给本公主一个卖好的机会。”她骂着骂着突然悟到了什么,“噫,我跟你在这儿费什么话!”
风风火火地领着一帮子人走了。
灵药换上了衣服,乘了步辇,一路领着宫人想着心事往东华门而去。
正是中伏天,她躲在步辇的伞下,辇中搁置了冰盆,这还热的烦闷,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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