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半天, 安宁才说:“啊……没事,刚刚发了会儿呆,可能昨天没睡好。”他揉揉眉心,要把这件事盖过去。
“席文轩真是三生有幸。”他慢悠悠爬起来,随口这么说了一句话。
明明是一样糟糕的人,但他得到了最好的。
——有点嫉妒, 但是没办法啊。
安宁自己趿着脱鞋下楼, 把钥匙捡起来去给席文轩开了门,自己去卫生间把手臂的血迹冲干净。看着手臂上大大小小的疤,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难看死了。”
“好学生要回去上课啊,你们回去上课吧。”他从卫生间里探出头,至少没再叫席文轩烦人精,换了个好听点的称呼。
“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席文轩不放心, 因为安宁。
他有些平静的异常,席文轩总怕他做些让人担心的事情。比如,浪费自己短暂的生命。他做不到因为安宁的举动而憎恨他,因为安宁那段电话结束后给他的感觉。
难过到能让人溺毙其中,席文轩感觉到了, 他甚至有些难以呼吸。
出乎意料的是, 安宁答应了,很乐意。
他关掉开关,甩甩手上的水渍,又把手臂包起来,和他们一起回学校。
到了楼下的时候,安宁回头望了一样自己住着的房子,自己和它相比仿佛渺小到了一定境地。他有些自嘲地笑笑,怎么能,在这个像鬼屋一样的地方住了这么多年。
学校不算远,安宁恳求季无常不和他们一道走,不管是出于什么愿意,季无常同意了。
不算什么大事,安宁就只是想和席文轩聊会儿天。
随随便便聊一点就行,愈合些暂时干燥的心,安宁有点累。
季无常问他的时候,他差点崩溃。
就那么简单的一句话,都能濒临极限。
“其实吧,认识他我也不亏,赚大发了。”他漠然着一张脸,懒于做表情,但他是在说真心话。
“你是说季无常吗?”席文轩脚底踩过一个石子。
“我和他还不熟,所以得不到那么多好心。但我足够烂,扶不上墙。”安宁又叼了根烟,不过没点燃,就那样扔在嘴唇边,流里流气的。
席文轩听不懂他说什么,遣词造句前言不搭后语:“什么意思?”
安宁笑笑,没说话,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看着自己的脚尖一步步往前走着。
路过松针遍地的盲道,安宁拨拉两下,把松针踢出去:“我想做个好人。”
“纯粹的好人,死后上天堂,最好不要下地狱。地狱的刑罚那么多,我才不想生前那么痛苦,死后还那么痛苦。”他双掌合十,做出虔诚的样子,“阿弥陀佛。”
“你信教吗?”
“不信,基督教不让有同性恋,所以我决定拜佛。”安宁开玩笑地说。
风很轻,飘过他的眼睛,漆黑如墨,深不见底。
“到了,你在几楼上课的?我送你过去。”席文轩没发觉,原来已经到了校门口。
“不用了,教室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先进去吧,我买瓶水。”他向席文轩挥手,没等回复就插兜进了隔壁的超市。
席文轩站在校门口看了两眼,阳光晒在脸上,天空蓝的像一汪清澈的湖水,世界安静得不像话。
——已经到校门口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了。
席文轩放了心,转身进了校门。
回到班上的时候,季无常早早到了班上,他走到座位,趴在桌面上,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今天,过得好漫长。”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乱乱的。
“也许吧。”
“季无常,我有点害怕。”他声音闷闷的。
“不怕。”季无常在桌子底下牵着他的手。
现在还是下课,看过来又不敢搭话的有不少,动作不能那么明显,否则席文轩会被针对的更厉害。
天色睛如水,但窗子是隔层的,里面看不见外面,外面看得见里面,从席文轩的位置望出去,窗子感觉像蒙了一片雾气,仿佛是快要下雨了。
席文轩坐直身体,等着上课时老师过来讲课。
季无常抽屉里多了一盒巧克力,旁边用纸条写着几个字“送给你”。巧克力很精致,是手工制作的,纸条上的字体很娟秀。
上课他从抽屉里拿书才看到的,不知道是谁送的,没有署名。他翻到背面,什么也没有。席文轩看见了,小声问了句:“有人送你巧克力了?”
“那,我能尝一颗吗?”他试探地问。
季无常点点头,说:“我不喜欢甜食。”
他撑着头,随手拿出一颗喂给席文轩,看他捂着嘴避着老师偷偷嚼东西的样子觉得可爱。
下课铃响,季无常被喊出去了,这次不是杨明烨,是同级生。
那盒巧克力被放在了席文轩的抽屉里,他上厕所回来时桌子就变成了一团乱。
手上水渍未干的席文轩被堵在了教室一角。
“喂,你拿别人东西干吗?这是安琳送给季无常的,你知道她有多用心吗?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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