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锨帮她锄雪。
“不用,不用,我自个来就行。”老话说的好,相爷府的丫鬟配七品官,丁春花一听她是管家娘子,哪敢让她动手。然而她却不知道,卫若怀就在一路之隔的卫家院里站着,钱娘子可不得好好表现么。
三妞昨晚将近亥时睡下,可也比她前世一熬到半夜来的早。听到院里的说话声,睁开眼的三妞在被窝磨磨蹭蹭,直到她娘问她爹:“早上吃什么,我先把菜洗好。”三妞才穿着棉衣爬起来梳头。
“娘,洗两个萝卜做萝卜饼。”三妞的声音从东面传出,钱娘子张嘴想问什么是萝卜饼,就看到从里面走出个姑娘,“这是你三闺女?”钱娘子来之前,她家大少爷特意交代,对杜三妞放尊重点。钱娘子心中一凛,她是瞧不起乡下人,可又没表现出来,大少爷怎么发现的?
“不是,是我二闺女,二丫,去烧火,煮几个鸡蛋。”丁春花舀盆热水,“钱家嫂子,你先坐。”端着盆去最东面的房间里。
随着丁春花再次端着水盆出来,她身后跟着个小姑娘,刘海湿漉漉的,小脸雪白,显然刚洗过脸。钱娘子下意识看向面容只能称之为清秀的杜二丫,“那是你妹妹?”
二丫不雅的翻个白眼,“是,不是从草地里捡来的。”钱娘子尴尬地笑了笑,“我,我不是这意思。”
“知道你什么意思,反正又不是你一个人这样讲。”二丫已从最初的羡慕嫉妒到如今的麻木,淘一碗小米倒进锅里,一边烧大锅煮米一边烧小锅煮鸡蛋。
等丁春花切好萝卜丝,三妞拿出胡椒粉,“婶子,胡椒树山上就有,村里人每年都会上山采胡椒拿去县里卖,你找村里人买点,比县里便宜。用小石磨磨成粉,放萝卜丝里面。”舀瓢面粉倒盛萝卜丝的盆里,接着打俩鸡蛋,添盐和一把干虾米,倒水搅拌成糊状,小锅里的鸡蛋也差不多熟了。
丁春花捞出鸡蛋刷净锅,钱娘子便看到她往锅里放油。待锅里的油冒青烟,三妞点着脚尖,用盛稀饭色勺子舀两勺萝卜丝面糊放进去,勺背摊匀,煎至两面金黄,浓郁的香味不讲道理的钻进钱娘子鼻子里,钱娘子不禁咽口口水,“真香。”
“油煎的东西都香。”三妞笑了笑,并没有把她当成多贵重的人,像和村里人话家常,“猪油煎东西最好吃,不过书上说这东西不能多吃,最好还是用麻油。”
“书上说的?”钱娘子以为自个听错了。二丫接道:“我妹妹上过几年私塾,她将来又不考秀才,书上的字都认识就不去了。”
“几年就全都认识了?”钱娘子不信,盯着杜三妞恨不得把她看出个花来。
每当这时二丫总是最高兴的,与有荣焉道:“三年。我家三妞可聪明了,脑袋比她的脸会长。”
“二丫。”丁春花哭笑不得,“怎么说话呢。去喊你爹来家吃饭,又不知跑哪儿跟人家唠嗑去了。”拿碗盛三个鸡蛋,又用碟子装两块刚出锅的萝卜丝饼,“钱嫂子,我也不留你,带回去给相爷尝尝,我们中午早点做饭,你再来跟我们家三妞学。”
“行,给你们添麻烦了。”钱娘子还以为送给她的,心里可高兴了,一听给主人家的,又忍不住咽口口水。到家就让她闺女洗萝卜、煮粥。
卫家来到杜家村的第一顿早饭便是小米粥陪萝卜饼,简单的甚至简陋,卫家爷孙三人吃的特别开心。卫若愉又一次忍不住追问,“祖父,我为什么不能娶三妞姐姐为妻?”
啪嗒!
卫若怀手里的勺子无情地掉在地上,“食不言寝不语,卫若愉,你学的规矩呢?!”
正当卫若怀以为他会被拒绝时,就见面前的姑娘猛地睁大眼,“你是卫相的孙子吧?”肯定的问,“回来上坟?今年来的好早啊。”感慨一句,就从旁边拿一把扫帚,“还要别的么,铁锨——”
“火镰——”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三妞不禁想笑,见他鼻头上的红晕飞快爬上脸颊,抿抿嘴,善解人意道:“是不是扫雪,烧水?”
“对对对。”活了十一年,第一次管陌生人借家家户户必备的东西,卫若怀当真不好意思。三妞看出来了,然而她不是那种不开眼的人,“铁锹在那边,你自个拿,我去给你拿火镰。”
“谢,谢谢你。”卫若怀连忙道谢。三妞摆摆手,“不客气,大家都是邻居。”
“谁呀?”厨房里三人眼里只有蚕豆花,见三妞拿着火镰往外跑,丁春花顺口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