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四合,凉风习习,蒹葭院里的灯笼一盏一盏亮起,点缀得整个院落多了几分暖意。
庄凝听了剪秋的话后,抿唇蹙眉,片刻才道:“此事没有我的命令,你就烂在肚子里。”
剪秋低头,恭敬地应下:“奴婢记下了。”
挥手让剪秋退下后,庄凝抬头看了一眼初升的皎月,扶了扶发髻上的步摇,举步往卧室走。
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隐隐夹杂着一股甜味儿,令人闻了不至于难受。
看着青萤手里的空碗,庄凝目光一闪,面上却恰到好处地露出关切的表情来。
“怎么好端端地吃起药来了,难道是身子不适?”
许是谷大夫的药效发作,又或是腹痛那阵劲儿已经过去了,此刻洪宝的脸上已经恢复了血色,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
面对庄凝的关心,洪宝有稍许的不适应,目光发飘,语气却是颇不在意的:“只是日常的补药而已,我身体好着呢。”
见眼前人的视线依旧落在自己的身上,似是在探究什么,她扯了扯嘴角,笑道:“多谢郡主关心了。”
庄凝淡淡地收回视线,转身往净房走,走了两步才声音清冷地道:“如此,甚好。”
颀长的身影消失在帘幔掩映处,洪宝呆呆地转过头来,看着青萤问她:“我怎么觉得郡主有些奇怪呢?”
青萤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一身月白色宽松寝衣,满头乌发如墨色的瀑布垂下,一根暗青色的发带束住发尾,整个人瞧上去倒有几分出尘的味道。
等到她出来时,卧室里,洪宝已经抱着被子睡着了。
庄凝踱步经过软榻往屏风后走去,细细碎碎的声音响起,片刻后屋内的烛火熄灭,只余下皎皎月光映一室清明。
软榻上沉睡的人翻了个身面朝着屏风,而她的身后却多了一个黑色的身影长身玉立。
不过须臾,又是一室清净,黑影也不见了踪迹。
明月上柳梢,清风过荷塘。
清溪湖水荡漾着微波,涟漪一圈一圈荡开水底的皎洁月影,临水而建的水榭里,一袭白衣的齐折柳斜倚在栏杆上,他一只脚悬空,衣袍被风刮起。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齐折柳饮了一口酒,手中的玉杯转了个圈,他眉梢一挑,勾唇道,“倒是不知庄郡主何时竟养成了这擅闯民宅的习惯?”
庄凝理了理衣袍,随手拿起石桌上的酒壶斟了一杯酒,闻言眉眼不抬地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宅子的主人并不是你。”
悬空的脚点了一下地,白色的衣袂翻飞,齐折柳端着酒杯落座在庄凝的对面,眯着桃花眼笑道:“唔,这宅子不是你送我的嘛,虽然被你金屋藏娇没出息了点,但是啊我乐意呀。”
“脸呢?”
“比起锦衣玉食、豪宅美女,这脸皮能抵什么用?”
庄凝冷笑一声,凤眸半眯盯着齐折柳,转了转已经空了的酒杯,薄唇轻启:“这玉杯挺结实的。”
“有话咱们好好说。”齐折柳双手比叉挡在面前,语气也收敛了许多,“动不动就动手什么的实在不符合郡主您的气质呀。”
庄凝:“呵。”
齐折柳见庄凝的态度愈发冷淡,也见好就收,亲自为庄凝斟了酒,笑嘻嘻地道:“还是说说正事吧,你大半夜的突然跑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不怕洪家那小子察觉?”
“他没那么机敏。”庄凝淡淡地说了一句,放下手里的玉杯,伸手从袖子里面掏出一个纸包扔了过去,见齐折柳接住了才继续道,“这是治什么病的?”
齐折柳打开纸包,伸手拈了药渣放到鼻尖,嗅完以后他的脸色就有些古怪了。
随手将纸包和药渣都扔到石桌上,齐折柳掏了一块帕子擦了手,才笑着打趣道:“宁修,你不会扮女人扮久了,连那东西都有了吧?”
宁修是庄凝的表字,鲜少有人知晓。
庄凝皱眉,不解:“什么?”
“女人家身上每月都来的葵水,这药就是调理月事不顺的,嗯,不过这方子开得妙,但有点儿像我师父他老人家的手笔。”齐折柳笑着看向庄凝,好奇地问道,“我师父他行踪不定,你这药是从哪儿来的?”
他知道庄凝从来不是个爱管闲事的,那么这药定是他身边某人用的,齐折柳隐隐嗅到一股不同寻常来。
庄凝眉尖微蹙,右手的食指有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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