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发如墨披散,没有玉冠束发,单单就用一根绯色的发带束住发尾,玉面俊朗,狐狸眼半露精光,唇未点而朱,眉目仿若水墨绘就,虽身着一袭张扬的绯色衣袍,可内敛的气质却叫他整个人看起来仿佛画上的谪仙一般。
步步生莲,所过之处必是极其引目的。
洪宝看着来人,整个人身体都僵住了,心里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可那暗淡下去的目光还是泄露了她此刻的失落。
绯衣男子确是宁慎修没错,可是洪宝一眼望过去的时候就知道那不是宁修,那个她想要找出来的人。
齐书恒看了一眼施施然落座的宁慎修,又看了一眼自家呆呆傻傻的表弟,一爪子招呼到洪宝的肩膀上,“回魂了!”
“你吓死我啦。”回过神来的洪宝瞪了齐书恒一眼,手抚心口,道,“好端端地突然出声做什么?”
“你盯着宁慎修发什么呆,都是大男人,你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齐书恒咧着嘴故意做出夸张的表情,甚至还双手交叉护在胸前,摆出一副对洪宝敬而远之的模样,口中还不停地唏嘘着,“想不到啊想不到……”
洪宝这些年正经书虽没有读过多少,可是闲书话本子却没少读,即便是男子与男子之间不可描述的故事她也读过不少,例如那大楚第一话本写手苏少微写得话本子,她可都一本不落地追了。这会儿听着齐书恒的话,洪宝顿时就生出了扶额的冲动。
她敢肯定这小子也受过那一类话本子的荼毒!
“齐表哥。”
“嗯?”齐书恒不明所以。
“你觉得苏少微的书何如?”
“那文笔故事精妙绝伦的呀叫人欲罢……”话音戛然而止,齐书恒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洪宝的杏眼里蓄满了狡黠的笑意,盯着齐书恒,坏坏一笑,挑眉道:“欲罢啥呀?”
齐书恒俊秀的脸一红,撇开脸,不答话了。
在他看来,被自家表弟撞破自己看那些话本子的喜好多少还是有些难为情的。
齐书恒偃旗息鼓不再打趣人了,洪宝自然不会上赶着去揶揄他,她将视线从齐书恒身上收回来,转回了身,目光不经意间再一次落到第一排那一抹绯色的背影上。
她的的确确弄了个大乌龙,这宁慎修显然不是她要找的宁修,那么那自称“宁修”的男人究竟是谁?为什么那个男人对她的底细摸得那般清楚,甚至还拿洪家威胁她?还有那男人和她的郡主媳妇儿为什么生得那般相像?
一桩桩一件件恰似是一团解不开的乱麻,缠绕在洪宝的心头,教她如置身云雾里,只差那一米之光划破迷雾。
宁慎修在踏入书房起便注意到这屋子里长久闲置的空位上多了一个人,自然也没错过洪宝几次三番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他对这位洪家大少爷以往并没有过多关注,只是近来先是因为御上赐婚,后来因着闹得满城风雨的朱三之事才略微知晓了一点点。
只不过宁慎修印象里的洪宝是个玩世不恭的主儿,今日这般动辄就发呆的傻样叫他见了心里不由冷哼,更是平添三分不屑。
不为别的,只因为看不上这样不思进取之人。
宁慎修被背后那道目光盯得心烦,微侧过身子朝着洪宝的方向飞了一记眼刀,身上那翩然如谪仙的气质也在这一睨中瓦解。
此一刻的宁慎修才如他身上的绯色衣衫一般,张扬,轻狂。
许是宁慎修前后的反差太过惊人,原本还在神游天外的洪宝一下子就叫这一记眼刀拉回了神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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