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克鲁克山掏出签字笔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笔递给陈家蜜:“签字吧,陈家蜜,然后带上合同,我送你去机场。”
这是自己应得的,没有理由不签字,陈家蜜爽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的字很好看,克鲁克山不会写中文,但他直觉如此。
她的字和她的人一样好看,一样端方。
“我要走了,”陈家蜜把那份珍贵的合同收在包里,她该庆幸自己总算不是惨淡收场吗,“麻烦让帕特里克来送我。”
克鲁克山伸手想要接过她的箱子:“我送你。”
“不需要,克鲁克山,我非常坚持让派特里克来送我,你要做的只是出借你的车,”陈家蜜不让他碰自己的箱子,“房钱我今早已经和珍妮结清了,还有谢谢你亲自签署合同给我。”
“陈家蜜!”克鲁克山不掩痛苦,“如果你认识以前的我,就会明白我今天的选择。”
陈家蜜非常平静:“我明白,完全明白。”
克鲁克山费解于她的平静。
陈家蜜的眼神落在茶几上那束小小的花上,她突然问克鲁克山:“这束是真花吗,克鲁克山?”
克鲁克山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个:“是真花,品种是香堇菜,准确来说是三色堇。”
陈家蜜轻轻笑起来,她一直以为这是假花,从她入住这里的第一天,她就看到这束花,一直到一周后离开,这花竟然没有任何改变,完美得就跟假花一样。
她在中国从未见过。
克鲁克山也很完美,完美到跟假的一样。
“克鲁克山,是你告诉我,要想鲜花长久盛开,就要摒弃香味。”陈家蜜终于豁然开朗,“可是,我还是想要有香味的花,因为这才该是鲜花的本能,有了香味才会吸引蜜蜂来完成授粉,鲜花没有香味,就好像夜莺不会唱歌。”
克鲁克山并不赞同:“这是成功的商业模式,陈家蜜,你不能感情用事。”
“我就是想要感情用事啊,克鲁克山,这是女人的特权。”陈家蜜动容地看着这个让自己动心的男人,“红玫瑰代表爱情,夜莺所唱是求爱之歌,即使你是夜莺里的国王,可我要一只不会求爱的夜莺干什么?”
她说得没错,克鲁克山即便没有拒绝,也从没有往前主动迈过一步。
现在甚至还在粉饰太平。
哪怕他的粉饰是在保护陈家蜜那张来之不易的合同。
陈家蜜可以理解,却不能接受。
她选择在此时此刻和克鲁克山说再见。
你不懂爱情,这是陈家蜜给克鲁克山的最终评价。
克鲁克山站在原地,想去拉陈家蜜的手终归还是放下,他转而拿过她衣帽架上的羽绒外套递了过去:“外面很冷。”
“谢谢,”陈家蜜接过外套,“还有,再见。”
老珍妮在她上车之后,递给她一个纸袋,陈家蜜发现纸袋里面是一双老珍妮自己织的室内毛线袜。
“圣诞礼物,陈小姐。”老珍妮怜爱地看着这个姑娘,“不好意思让你穿了好几天的旧拖鞋,我会把它扔掉的。”
派特里克小心地从后视镜里观察后座的陈家蜜,他还记得刚刚克鲁克山愤怒地找到正准备骑摩托车回家的自己,然后告诉他,他得送陈家蜜去机场。
他还以为克鲁克山自己会去送。
为什么偏偏要在离别的时候谈掰了,离别跟热情的拥吻才相配啊。
“别看了,”陈家蜜提醒派特里克认真开车,“我们从没有开始过。”
派特里克对此不发表感想。
这段路程不长,二十分钟后派特里克就把陈家蜜送到航站楼的出发口。
深夜的机场人并不多。
“我会想你的,哈尼,”派特里克和陈家蜜拥抱了一下,“我在考虑把度假地点换成中国,这样我就又能见到你了。我要把我们的合照给克鲁克山看,他一定会非常羡慕我,虽然他不会承认的。”
陈家蜜只是微笑。
派特里克叹气:“可是你们国家的签证好难办理。”
嘱咐陈家蜜快进去,派特里克开着那辆皮卡消失在陈家蜜的视野里。
陈家蜜却没有进去,她站在冷风和雪里,仿佛这样可以麻痹伤心。
不远处的公交车站里,有一个黑人流浪汉盯着陈家蜜看。
陈家蜜觉得有点害怕。
没想到这个黑人吹起了口琴,陈家蜜惊讶地发现他吹得竟然是《茉莉花》。
她蹲下身大哭起来,零星的几个游客都担心地看着她,但陈家蜜很快又抹干眼泪站起来,把身上所剩不多的纸币全部放在了流浪汉面前的帽子里。
回家的时刻到了。
为了那些爱着自己的家人和朋友,而他们同时也在需要陈家蜜的爱和关怀,陈家蜜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再次出发。
她从没有觉得自己配不上克鲁克山,那样想太妄自菲薄了,陈家蜜想要变得更好,不是为了配上克鲁克山,而是为了配上这个满是鲜花、绚丽多彩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