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惠儿一家人。
“你想回家么?”容探说。
这话其实他早就想说了。范行之奉命护送他们回东河,但那时候他们并不知道这一路竟这么凶险。如今行尸横行,范行之如果要回都城,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他估摸着都城也未必能幸免,范行之一个人回去,恐怕也未必有跟着他们安全。
范行之道:“我既答应了家父要将你平安送到东河,不会食言。”
“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容探说:“这世上要说哪里最安全,也只有都城了。都城里要说哪里最安全,就是你们范家。”
范行之微微笑了笑,神色却有些憔悴沉重。
他们在郊外睡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起来,刘惠儿便带了一锅粥过来,是她爹娘熬的。
“公子,我听我爹娘说,前面不远的宋家庄子门前在卖马,你们回东河还有很远的路,光靠双脚走恐怕是不行的,买几匹马,脚程也能快一些。”
“那你呢,你爹娘准备去哪?”
“我们准备去投奔我姨丈,他家在玉龙镇,听说那里暂时还算安全,这些人都准备往那边逃呢。”
容探点点头,把手里的剑给她:“留着防身。”
刘惠儿接在手里,容探又掏了一袋银子给她:“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带着吧。”
“多谢公子。”
“你再等一会,我们去买马,也送你一匹,用得上。”
刘惠儿笑着摇头:“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们家没人会骑马,带着也是累赘,我家有头骡子呢,够用了。”刘惠儿说着便指了指旁边拴着的一头骡子:“我们这就要走了。”
容探亲自去送别了刘惠儿,刘惠儿临走之前,忽然低声说:“公子,你知道前头那户人家是谁么?”
容探闻言抬头看去,就看见前面一辆马车,后面十几个随从跟着,显然是大户人家。
刘惠儿道:“那就是孟家的人,孟老爷和孟夫人都在马车里呢。”
突然提到孟家,容探心里就是一动。他透过车帘看到里头坐着的那个中年男子,果然眉目和孟元君有三四分相似,也是个器宇轩昂的男人。孟夫人似乎病了,躺在那里,看不清她的形容。但是容探却被马车外头的一个人吸引住了。
那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脸庞十分秀美,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树枝,也不知道在鼓捣什么,只是他看起来似乎有些痴傻,衣衫松散,露着大半个胸膛,隐约可见胸膛上一块红色胎记。
容探一呆,就见孟老爷从窗口探出头来,喊道:“小塘,咱们该走了,快上车来。”
小塘闻言便扔掉了手里的树枝,拍了拍身上的土,爬到车上去了。
容探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孟家的马车走远。
刘家也要跟着一道走,他们都是要往玉龙镇去。
容探都忘了去送刘惠儿一家,呆呆地看着孟家的马车远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回头看见朱笄在哭,便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他跟范行之过去买马,远远就看见有十几匹高头大马拴在一处庄子外头。
“我家主子最爱养马,只是眼下行尸横行,我们家主子要走,所以这些马都养不了了,只好卖了,也给各位出门在外的一个方便。”
话说的好听,但是价钱却要的极高,寻常百姓问两句也就都走了。如今是要逃命去,谁不想买匹马,只是这卖马的显然觉得奇货可居,不肯降价。
幸而范行之出来的时候把范氏宅子里的银两全都背出来了,买了六匹马。
苏翎身子还没好,不能一个人骑,范行之便和他共乘一骑。老师傅身体也没好利索,李牧便和共乘一骑。陆广野带了李渭,容探便带了朱笄,另外一匹马驮了行李。,一行人浩浩荡荡往东河而去。
东河距离青州城四十里,故乡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