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他们早就卖了,鱼塘也转给了八叔。”舅父说完,又瞅了外公一眼,“听说拿到这笔钱后,十叔和十婶就搬到阿新那边去一起生活了。”
“十叔家在那边的田也就五六亩,你看他收了多少钱,爸有十二亩八分的田在那规划范围内,这得多少钱呐!创意,你说是吧!”舅母别有深意地带上了候创意。
候创意一愣,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值多少钱,而且这恐怕不是能用钱来衡量的。”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舅母又说,外公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说来说去你们还是希望我也学归浚卖地?想得美!”
“算了算了,不说了。”舅父连忙拉着他的妻子回家去了。
候母琢磨着舅母的话,等他们离开了才小心谨慎地问:“他们该不会是知道创意给爸打工的事情了吧?”
外公倒是不在意:“知道了就知道了吧,创意都在这里做这么久了,活干得也不比常年在地里干活的人差,而且不管是卖芒果还是酸菜,收益都不错。”
候母听了反而是开心不起来,她把候创意叫去外边,将她左右上下检查了一遍发现除了肤色黑了以外,身体的肉倒是结实了不少,看起来很是健康。她问候创意:“幸苦吗?”
“还过得去。”
“那有没有别的打算呢?”
候创意知道她母亲的意思,她朝屋里看了一眼,说:“我有面试,就在这周五。”
“那是做什么的?”
“还是那样的工作。”
“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候母顿了顿,“你阿公那里……现在他正烦着,也没必要跟他说了,我找个机会先跟你清姨说一声。”
候创意沉默。实际上她因面试的日子的迫近而越发焦灼,她夜里甚至也睡不着,起来巡果园也会多走几遍。她在果园来回徘徊的身影在某个喝醉酒经过竹林的村民的眼里,甚至成了深夜徘徊不去的鬼魂,把那村民吓得当场便尿了裤子。
就如候母说的,她们一开始便说好了,只要她找到工作,那随时都能离开。可如今,她反而有些舍不得离开,先不说她在这里学习到了不少知识,接触了许多以前未曾接触过的事物,不管是甜的还是苦的,那总归是一些人生哲理。而且外公现在正处于烦恼的风眼内,她若是抽身离去,那于她而言是简单的,可于俩老,她会觉得自己背叛了他们。
而自己“背叛”的行为已经做了,眼下她要做的是怎么才能不令俩老的“烦恼风暴”更加猛烈。
夜里,候创意把那张半破旧的竹躺椅搬到了晒谷场去,她躺在那上面仰望着夜空,手里还摇着一把蒲扇。然而本该满天繁星的夜空此刻便只有一两颗星星发着微弱的光芒,而四周的天幕黑得也不再纯粹,而是带了些疑似浓烟的云。
这令候创意想起了幼年她躺在自家的天台上,数星星,也正如那首童谣,星星是怎么数也数不完。可如今竟然一只手便数的过来了,而且还包括了偶尔飞过的飞机上的星光。
忽然,她听见了靠近的脚步声,起身一看,却见是外公手里提着一个风扇与接线板出来,把插头插好,又把风扇移了过来给候创意:“天热,蚊子又多,还是用风扇吹吧!”
“阿公,您跟我说一声我自己过去拿就行了,您怎么亲自拿出来了。”候创意走了过去。
“一台风扇又不是什么重物。”外公说。
候创意把竹躺椅让给外公,自己去寻了张板凳坐到了外公的身边去。
“阿婆呢?”
“在擦身子。”
风扇呼啦啦地吹着风,只是仍然有蚊子围了过来叮人。候创意穿着长裤短袖,手上被叮了一个包,她便用蒲扇轻轻地拍着驱赶蚊子。
“创意,你来这儿三个月了吧?”外公忽然问。
候创意回过神来,数了数:“嗯,三个多月了。”
“当初我本想着你在这儿会呆不够一个月就忍不住想回去了的,没想到,三个月都过去了。”外公感慨道。
候创意心虚地笑了,毕竟她刚来那几天就已经产生了退缩的念头,而继续留下来也不过是心里还有一点坚持和对俩老对她的关怀的一点报答。后来,她渐渐地习惯了也适应了这种生活,她为此也产生了迷茫,不知自己是该继续留下来,还是回到市里去。若非当初她已经答应了同学,她想她还会在这里呆久一些的。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外公的眼眸在昏暗的环境里,似乎闪着睿智的光芒。
候创意在心里组织着语言,外公先她一步说了出来:“你是不是想回去工作了?如果你已经有了主意和目标,那就不要有什么心里负担,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人若是顾虑太多,那什么事都成不了。”
候创意讶异地看着外公,外公解释道:“这阵子我看你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又看见你把酸菜、果园以及那些鸡鸭的事情交代的那么清楚,像是要离开一样,所以我就想,你不知道怎么开口,那还是我开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