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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诗音噢了一声,眯着眼道:“姬少侠好。”
姑娘都主动问好了,他当然也得朝人家点个头:“林姑娘。”
林诗音原本还想顺口问一句他们这是打算去哪里的,但余光瞥到还在马车上等着自己的冷血,犹豫了一下,干脆道:“我看三位似乎也有事要办的样子,正巧我也要回去了,不妨改日再聊?”
换了平时胡铁花可不得跟这么温柔漂亮的姑娘多说会儿话,但这会儿还真叫她给说中了,他们三个的确有事要办,所以只好点头:“对对对,改日吧,改日再聊。”
楚留香也朝她抱了抱拳:“那我们便先走一步了。”
林诗音做了个请的手势,看着这三个人转身往街的另一头过去,搓了搓有点发冷的掌心,回头朝还有一半在巷内的马车走去。
“回吧,都出来这么久了。”她吩咐。
“是,表姑娘。”
出乎她的是,把她扶上车后冷血居然没像之前一样迅速背过身去坐好,反而主动开口问她:“方才是那个楚留香和胡铁花?”
林诗音点头:“是啊,还有个他们俩的朋友,怎么了吗?”
冷血:“……没。”
坐了回去。
林诗音:“……???”
其实他也想知道怎么了,明明他很清楚地听到并认出了那两个人的声音,又哪里需要向她来确认呢?
完全没有任何与女孩子相处经验的冷血想不明白。
同样的,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看见锦记架子上那支紫玉钗时会忍不住想象它簪在林诗音头上会是什么样子,还想得那般入神,以至于都没有发现她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实在是该去清醒一下。
刚过仲秋,荷塘里绿了一夏的残叶已所剩无几,岸边亦落木纷纷,透着一股肉眼可见的凄凉。
李寻欢站在荷塘边,只觉这股凄凉几乎要渗进自己的骨髓里,引得他忍不住握拳低咳了一声。
立于他身前的女子见状,默默将手里的帕子递了过去,开口时声音沉静:“天气转凉,表哥多注意身体。”
这简单的一句话令李寻欢接帕子的动作一顿,抬眼望向她,那眼神似有万种情绪要诉,但话到嘴边却最终只化为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
叹息过后,他才总算沉吟着开了口。
“表哥明日便要走了。”
“……嗯。”
她应得不轻不重,叫人听不出什么情绪,所以李寻欢也只得继续说下去:“这李园就留给你,还有我名下那些铺子,当初说好了给你添妆用,我也都安排好了。”
说到此处,他又将一旁石桌上的红木匣子拿起递了过来。
“地契房契,我都放在这里头了,你好好收着,别遗失了。”他停顿了一下,看着自己表妹接过匣子平静地打开,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表哥走后,龙大哥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还有这李园上下,我也都交待好了,下人们都熟悉你,应该不会让你受什么委屈。”他大约始终无法真正放心,开了个叮嘱的头之后就有点收不住了,絮絮叨叨地,似要将这别后的一切都仔仔细细讲一遍才好。
幸好林诗音从最开始应的那一声之后就再也没打断他,一直安静地听着他讲,顺便趁着这功夫把匣子里厚厚的一沓地契房契都看了一遍。
看完后,她才抬起眼来看向李寻欢:“表哥。”
李寻欢见她神色认真,不由得暂时收了那些担忧的心神,问:“怎么了?”
林诗音合上匣子,冷静挑眉正色道:“地契和房契都在这了,那账册呢?”
李寻欢没想到她居然会提起这个,一时也是无言,但仔细想想又觉得等自己离开后,那些下人说不定真会趁机欺到她头上,毕竟这偌大一个李园和李家那些雄厚的产业,现在可以说都是她一个人的了。
他这表妹不曾习武,性子也太温柔,到时若被那些铺子掌柜们蒙骗可就不好了。
“你且等我片刻,我这就叫账房把各个铺子的账册都送来。”李寻欢道。
“麻烦表哥了。”林诗音的面上依然没什么波澜,直至看着他快步穿过花廊往园外过去后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她捧着手里这不轻不重却价值万金的一盒,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
说实话,李寻欢真的可以说是相当大方了,这么大一个李园,还有这么多的铺子,绝对够她下半辈子过上躺在床上钱从天上来的日子。
但就算是这样,她也还是忍不住有些同情李寻欢的真·表妹。
这姑娘得知心爱的表哥要离开,竟哭了一夜,直接哭得背过了气去,然后就——
……就被刚加完班在地铁站犯了低血糖而晕过去她给穿了。
说实话,刚醒来那会儿得知这个身体叫林诗音,有个表哥叫李寻欢的时候,她是真的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不过从原主的记忆确认了一切属实后她还是无语着接受了这个设定。
主要是,她也并没有不接受的余地。
所以当李寻欢宛如交代后事一般地跟她告别时,她其实已经冷静了不少。
行吧,既然你都决定好要走了,那就走呗,反正拦也拦不住。
原本的林诗音会因此郁郁寡欢并认命嫁给龙啸云,她可不会!
至于为什么不对李寻欢直言自己不喜欢龙啸云,不会嫁给他,那当然是因为——
她也不想嫁给李寻欢啊!
林诗音的这场感冒来得十分凶猛,当天下午她就头痛得只想在床上一睡不起了。
对于古代人来说,伤寒毕竟不是小事,所以底下的人都相当担心,祥叔甚至动用李寻欢的名帖替她请了一位名医来。
这阵仗叫她无言的同时也叫她有些感动,加上感冒的确过于难受,喝药喝得无比痛快,只求能够快点好起来。
可惜她再怎么努力,也还是败在了这具身体天生的素质上。
区区一个感冒,药灌了,觉也睡了,却一丝好转的迹象都不见,到后半夜甚至还发起烧来了。
穿越前林诗音很少生病,发烧对她来说算是很新奇的体验,头重脚轻,整个人都不上不下地浮着,但新奇过了之后,又是真真切切的难受,鼻子通不了,身体用不上力气,嘴巴尝不到味道,喉咙跟一直有火在烧似的,煎熬得她甚至想直接一睡不醒。
她病成这样,原本亲自挑选应聘账房的打算自然也泡了汤。
祥叔非常坚持地表示这事可以缓缓再说,眼前最要紧的是她的身体。
林诗音无从反驳,只能听他安排,每日除了吃就是睡,只可惜因为病着,根本养不出多的肉来,甚至又瘦了一点。
那位名医也很无奈:“林姑娘身体底子本就不好,又常常忧思过重,故而病来如山倒,好时也慢过抽丝。”
林诗音一开始还觉得他是胡扯呢,她能有毛线忧思,忧思怎么怼那些贪钱账房吗?但转念一想,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似乎就是因为忧思过度才……
“……我以后会注意的。”她诚恳地保证。
不过大夫和祥叔显然都不怎么信她,尤其是祥叔,直接把那句忧思过重和李寻欢的离开联系起来了,在大夫走后抹着泪跟她道歉:“是我没能劝住少爷,唉……”
林诗音:“……”
妈的就算为了不被误会成对李寻欢情到深处无法自拔,她也得把这身体给养养好吧!
那么问题来了,要怎么养呢?
练武功行不行?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她就不太躺得住了。
终于在第二日一早大夫来为她再度诊治的时候问出了口。
大夫有点惊讶,但还是点了头:“可以是可以,但习武……”
林诗音闷着气音打断他:“可以就行了。”
至于什么资质和时间的问题,她都能解决,因为她手里有《怜花宝鉴》啊!
怜花公子在这上面记录的虽然多为他的杂学,但也用单独一篇讲了自己的武功心法,林诗音当时翻开时只匆匆看了几眼,却也记住了他在心法前面写的话。
他说的是,这种心法不拘男女老少,对练者的武学资质更无要求,简而言之,是个人就能练,不过到底能练成什么样子,就不是他能保证的了。
而林诗音反正志不在成为高手,练这个真可谓是再合适不过。
唯一的麻烦之处大概就是需要将《怜花宝鉴》藏好一些,不能给旁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