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螳螂捕蝉（2）

施宛萱面前，这本是他的混元殿组别，其他的大殿也不敢逾越，更何况此刻陨灭了一条性命，恐怕今日所有的内门大比都要告一段落。他一袭白衣站在人群之中，垂眸轻轻一笑，清风拂面，又冷淡异常，“雕虫小技，你又何必班门弄斧。”这一句话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只听得众人云里雾里，他的声音就像是对情人深情的呢喃，可眼眸中的冷漠却吓得施宛萱的双手抖了抖。

    施宛萱千算万算，万无一失的计谋，竟被君子傲一眼便识破，于渺选择了混元殿，便是最大的变数，她明明应该选择天水殿才对，难道她对夜一衡真的没有一丝想法？施宛萱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整个太虚仙山，恐怕只有君子傲能够发现她喂给尹玉堂的那颗含光固元丹做了手脚，因为那根本不是固元丹，而是另外一种与之极其相像的雪云丹，在固元丹的基础上加重了几份灵草的分量，便成了致命的□□。君子傲那样淡漠冷心的性格，如若是在其他组别，根本不会管这种闲事。

    君子傲并没有解释，只是径直走到于渺面前，轻轻扶着她的肩膀，下一秒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只留下花草灵木，天清云淡，洁白的柔软的云彩，时卷时舒，还有一阵又一阵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卸下了全身的防备，于渺便在君子傲的坐骑之上沉沉睡去。巨大的火红的南斗丹火兽，就像一只威风凛凛的狮子，全身的毛发透亮柔顺，奔跑之中犹如烈火驰骋，扬起阵阵纷飞的火星。

    醒过来的第一眼，于渺便看见了窗外的君子傲，正是日落之时，橘色的阳光温暖浅淡，伴着微风习习。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宁静祥和，他独自坐在园圃之中，面色温柔，指尖一一拂过那些充满生命力的灵草灵花，那些花瓣叶脉，如美人颊边的粉霞，如娇嫩的唇瓣，都虔诚的吻着他的指尖，君子傲不时拿起手边的玉壶，细心而温柔的浇灌。

    在于渺的印象中，君子傲只是一个符号一般的师尊，他冷淡古板，就连第一次听他讲道，她也只是钦佩他绝佳的领悟力以及卓越的灵根天赋，而此刻，君子傲的眸子带着暖意，恬静无波。

    “你醒了？”

    被泠泠如泉水一般的声线惊醒，于渺才发现自己早已经走出了房间，两个人之间只有几步之遥，于渺却觉得中间似乎有千山万水，不管是心境还是定力，她差的太多。而当她费尽全力到达了那样的高度，君子傲恐怕早就已经渡劫升仙了吧。

    “嗯，谢谢你。”于渺扯了扯嘴角，又意识到君子傲根本看不到，嘴角的笑又收了起来，识海中的灵力早就已经恢复，一想起之前那种空荡荡的无力感，于渺就觉得难受，为什么之前作为凡人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呢？原来一旦习惯了某种力量，便形成了那么强大的依赖性。又想起在大比之上的疑惑，此刻君子傲这么恬淡，身影就像要消散一般的缥缈，不自觉地就问出了口“君师尊以为，修仙到底是善还是恶？”

    君子傲手中的玉壶并没有停顿，而是抬头看向于渺说道，“恶有恶道，善有善道，善恶之分又从何而来？”看到于渺满头雾水的疑惑表情，君子傲又继续说道“如果你认为自己便是善，可若恶人屠你满门，侮辱欺凌，仗着你的善良百般折磨，你当如何？”

    “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于渺毫不犹豫的说道。

    君子傲轻笑，不慌不忙，声音清丽而又温和“可那些恶人却收留于你，不曾谋害你的性命，还让你活到了报仇那一刻。”似乎是坐累了一般，君子傲从地上起身，地上没有任何绢帕，可他的身上却不染一粒尘土，“善恶本无优劣，相生相克，不违心而为，便足以。”

    犹如一泓清泉浇灌，于渺突然释怀了，周身一片灵气环绕，突生的疑惑，便是筑基初期的心境试炼，她的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可那个结论却被久久的隐藏着，如今听君子傲一言，竟像拨开了那层云雾，心境已然突破，剩下的便是时间的积累。

    “你资质奇佳，莫要辜负。”君子傲淡淡的说完，神色语气之间的教导之意令于渺惊讶，他这般说辞，竟像是已经收她为入门弟子一般。又听到君子傲漫不经心的说道“经过今日一战，太虚之上，恐已无人敢于你应战，你大可留在此处好生领悟一番。”

    于渺内心纠结，涕泗横流，过了今天，她凶恶残暴的名声不知道会传到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