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断壁残垣

，狼狈的爬起来，双腿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她的腿，似乎被摔折了。于渺轻笑一声，抬头坚定的凝视着男子的眼神，“他们早就已经死了！放了他们吧！”

    怒极反笑，男子抬起手在空中虚虚一拿，天空便聚集了一片青色的雾气，圆形之中有着繁杂的花纹，这片雾气越聚越大，竟像要铺满整片天，所有的青烟火焰都定格在这一刻，原本血红的场景瞬间变得阴郁，染上了青色的光，这偌大的城池，此刻已经成为了人间地狱。

    “放了他们，谁来放我！”男子大声喝道，弥漫整片天空的青雾也应声落下，四面八方传来的压力让于渺捂住了胸口，仿佛有无数道惊雷在耳边爆炸，她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只剩下头顶不断落下的雾气，仿佛有千万斤，大地微微摇晃，这些雾气带着无数的冤魂，撕裂整片空间，带着吞噬一切的决绝。

    于渺眼色微暗，男子此刻已经怒极，从刚刚开始，她一直尝试用语言激怒他，就是为了等待他爆发的这一刻。原先被她小心翼翼放出去的那一丝精神力，借着他的愤怒让他毫无察觉，千钧一发之间，青色的雾气轰然落地，死死的把于渺压在了里面，于渺的那一丝精神力也顺势钻入了男子的脑海。

    青雾不断啃咬着于渺，仿佛饥肠辘辘的恶狼，撕扯着她每一寸肌肤，每一口都会扯下一块皮肉，白骨森森，咬碎她的骨头，舔净鲜血，不肯浪费一分一毫。痛觉清晰的传到她的脑海，她甚至可以听到骨头碎掉的声音，鲜血的滴答声，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从有到无，这种感觉很奇怪，无法言说，却毫不畏惧。

    男子此刻也并不好受，钻入他脑海的精神力，仿佛一条抓不住的鱼，于渺的声音一直在他的脑海回荡。

    “害他们如此凄凉的人，是你！”

    “让他们永世不能进入轮回的人，是你！”

    “你错了，是你错了！”......

    一遍又一遍无止境的回放，男子终于痛苦的捂住了头，眼神流露出孩子一般迷茫而又脆弱的眼神，喃喃的问道“我错了吗？”

    笼罩着大地的青雾散开，地上已经没有了于渺的身影，甚至连一滴鲜血都不曾留下。

    这片天地没有了于渺，于渺却觉得她活了下来，她还能感受到这里的平静，感受到周围流动的水声。于渺恍然大悟，她被阵眼的巨手拉入池底，她一直都呆在池底。感官囚禁于肉身之中，失去了肉身的于渺，也获得了毫无限制的自由。

    男子颓废的跪坐在地上，只觉得头顶被阴影笼罩，抬眼时瞳孔睁大，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没死？”又似乎想通了什么，勾起了自嘲的笑“你的灵魂中，竟然没有一丝怨恨与不甘？”

    于渺点头，望着他满脸的皱纹轻声道“过了这么久，那些敌军早已化为了尘土，放过你自己吧。”

    笑声传来，男子柔顺的垂着头，“我修得大法之时，第一件事就是灭了月国。”就像一个炫耀自己的小孩，他的眼神纯净如水，从怀中拿出了红色的拨浪鼓，又拿出了一个玉瓶，将他们一一递回给于渺，“宛姨的生魂嘱咐我，一定要帮她找到玉儿，我怕是做不到了。”

    “小鼓里面，还有一封信。”

    接过沉甸甸的东西，那个玉瓶，是那日她放在算命老头的清风丹，郑重的点头，在于渺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男子便一掌拍向了自己的丹田，一粒黑色的丸子从他的口中飞出，被他轻轻的碾成了粉末。

    场景之中的尸体，断壁残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灰尘，男子的面容也随着周围的飞灰变得年轻，皱纹一道道消失，发丝由白变黑，于渺有一丝惊讶的看着他，男子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阴郁，却是眉眼弯弯，笑容开朗的少年郎，睫毛浓密而纤长，“我叫梁皓，这个世界，恐怕再没有人会记得我。”

    话音刚落，梁皓的身体就随着周围的飞灰一起湮灭，变成了漫天的黄沙，掩盖了曾经的一切。

    壮丽的城池，地下幽暗的诡异空间，一并成为了眼前荒无人烟的黄土地，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沙土，不生草木，没有水源。风扬起地上的沙，于渺孤独的站在其中，双手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