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顾璃急得哭都忘了:“那你们也不能草菅人命啊。”
开车那位民警年纪大一点,说:“小方你可别逗人女孩子了,这办公呢。”趁路况好,他扭了个头,“我看你们俩女孩也不坏。回头做个尿检,通知你们学校领回去……”
“别别别!叔叔,别通知学校!”顾璃打断了他。
钟惟和她俩一辆车,望着窗外,笑出一声。
温凛转过头去看她。这么近的距离,才发现她真是个美人。一身演出装扮中和了她身上那股子英气,有种雌雄通吃的漂亮。钟惟见她看过来,朝她妩媚一笑。
温凛小声开口:“应朝禹他们……经常这样吗?”
钟惟轻飘飘地,点了点头。
“不会有什么事。”
温凛皱了皱眉。
“他们这群人又不傻,好好的万贯家财,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钟惟微仰着头,声音浮在寒夜里,摸不到情绪。
很快温凛就知道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全程都没怎么说话,进派出所安安静静地做笔录,安安静静地做检查。中年民警边做纪录边用严肃的口吻教育她们:“交朋友也要看看对方是什么人,你们这个年纪的女学生容易误入歧途,自己心里要把着杆秤。”
顾璃特诚恳地点头,一口一个叔叔,委委屈屈地做保证。那年轻民警小方坐在一旁桌子上,拿着她材料笑:“还是R大的呢,高材生啊。”他把一叠纸拿在手里拍,长吁短叹,“你说说——”
……
温凛百无聊赖望向办公室的窗。
那是什么树呢,还有几片叶子。雨点子砸上去,力度重气势却轻。
她心想,雨要停了。
应朝禹尿检呈阳性,在另一个房间里。温凛正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外头来了辆车。那是辆陌生的车,车型在高档车系里不算昂贵,车牌却惹人注目。她的心里油然而生一层预感,没挪开眼睛。
钟惟就在她身边,和她靠在同一张长凳上。
“认识杨谦南么?”
温凛吓了一跳,被惊回了神。
钟惟笑了,一片了然:“真认识啊。”
温凛说:“你认识他?”
走廊响起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应朝禹那拨人的声线在深夜安静的警局里格外明显,隔着扇门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轻松的。畅快的。
……
五分钟后,温凛立在派出所前台,把椅子让给顾璃。
大宝贝失去了方才认错写保证书的欢乐与憨傻劲,低着头,不知在难过什么。
温凛其实也有点累了,蹲下来仰着头,像跟小朋友交涉一样,轻声细语地说:“对不起啊璃璃。当时我应该带着你走的。”
顾璃还是埋着头,抿着唇,一个劲摇头,说不关她的事。
温凛其实不太擅长哄人,也不擅长道歉。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不知过了多久。顾璃慢慢地抬起头,刘海有点乱了,她好像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这模样,只是翕动嘴唇,说:“我是不是不该来找程诚啊。”
错过值班时间,遇上突击抓捕。
寒天雨夜里泥沙沼泽滚一圈,全都是因为不该来找你。
温凛都被问住了。
其实没有什么该不该。温凛只是看着她这副样子,久久张不了口。
杨谦南进来找应朝禹,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二十岁,被保护得好一点,心智也就跟十几岁差不离。他靠门边看着,等到温凛蹲得腿麻,摇摇晃晃像要跌倒,过去扶了一把。
顾璃经历今晚这场大起大落,对她身边出现的男人已经丧失了探知欲,抬一下眼皮,就又埋下去。惊讶的反倒是温凛,由着他把自己搀起来。
温凛借着他手臂站稳,说:“没事了……”示意他可以松手。
杨谦南没松,手改扶为握,往下滑到她腰侧,淡淡一扫,说:“瘦了。”
其实杨谦南周身上下,也没什么唬人的行头,就像他们俩的饭局,通常很平淡。他食量很小,主食从来只吃几口,连累温凛也不敢多吃,经常回去之后找顾璃一起点宵夜。顾璃感到奇怪,说这什么人啊,这么小气,请客都不让你吃饱。温凛笑得筷子都掉下来,假称:“不是啦。只顾着聊天,忘记吃饭了。”
其实他们说的话很少。他只是习惯找个人陪他吃饭,经常点一大份薄切马肉,问她:“吃么?”温凛是生鱼片都不怎么吃的人,一看腥红的生马肉吓得闭起眼睛。
杨谦南总是逗几下就停,一个人索然地笑。好像她是来给他的晚餐增添乐趣的。
然后他慢条斯理擦净手指,勉强和她说一说自己。
他说他近几年状态不太好,恰好他姑父调任R大,家里人把他弄去念个在职MBA,所以他每个星期会来一趟。
他二十八了,重返校园,“换个心情。”这是他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