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知晓了,宵禁前必定交还郡主,请郡主放心。”
“有劳经使,明河必定重谢。”楚言道。
“容臣先行告辞。”他说。
“经使请便,”说完这句,墙那边并无动静,楚言这才反应过来,对内侍说,“走吧!”
三人往长乐门走去,楚言侧耳细听了里面,才听到了轻微的动静,不禁笑着摇头,又看不见,何必守礼?这么隔着宫墙说话,已经很怪异了。
因着是步行,耽误了不少时辰,她乘着马车出皇城的时候,各官署都已经陆陆续续下直了,她只好让春来驱着马车在他们后面慢悠悠的跟着。
没一会儿,外面的春来道:“小的见过赵御史。”
楚言身影一顿,再没动静。
马蹄声接近了车窗,赵怀瑾清冷的声音恭敬道:“怀瑾见过郡主。”
楚言靠近青婷低声道:“说我休息了。”
青婷仍旧对楚言的反应感到疑惑,但还是掀了车帘一角,对赵怀瑾轻声的说道:“回御史,郡主今日有些乏,正在小憩中。”
骑在马上的赵怀瑾看着那被掀开的帘子一角,堪堪只露出青婷的一张脸,其他的再见不到。
他微颔首没再说话,只是驱了马到前面,不紧不慢的走着,与楚言的马车相隔一丈半。
从天津桥过洛河到坊间,是所有官员出皇城端门回家的唯一大道,所以自赵怀瑾过来跟她问候开始,她隐隐听到了外面的低声言论。
因为十一岁时说的话,她自作孽的把赵怀瑾与她绑在了一起,无论是宫宴还是私宴,因礼因义,他虽不愿意接近她,却也不能刻意避开,整个东都的人都从心底里认为他二人是一对了。但清楚的人都知道,赵怀瑾从来都不喜欢她,甚至还因为她说的那番话而抵触厌烦,只有当时的她自己不明白。
过了跨越洛河的三道桥,接近民舍坊间,大约是没想到今日的宪台青郎下直这么早,不少人都跑来聚在了路边,瞧那好看的青郎。
宪台青郎赵怀瑾,兰台燕郎宫阑夕,二人相貌俊美,同是少年闻名,同样因为圣上的话而得的绰号,所以便被称为东都连璧。两人每每行于街上,必有无数少年少女在街道两侧围看,时下民风开放,抛花掷锦者更是不计其数,倒成了东都天街上的一道奇特风象。也是如此,今日宫阑夕在御道上快马加鞭,为的就是避免被人围观。
没一会儿坊间便热闹了起来,几个小娘子站在阁楼上看他,胆小的拿着巾子掩嘴含羞带怯的看他,胆大的朝他丢锦帕,也有凑热闹的少年郎在一旁起哄,天街上一下子热闹非凡。
赵怀瑾早已习惯无视,只是也免不了被同僚取笑。
一匹马走到了他身边,骑在马上的阮珩瞟了眼后面的马车,半是戏谑的说:“寻常为了避开这些热情的妇孺娘子们,你不都是要等到黄昏过了才下直,怎么今日出来的这么早?莫不是想通了?要接受这些如花美眷的好意了?”
赵怀瑾不理他的胡说八道,只回道:“差事都已经做完了,便想着早些回家。”
“哦~”阮珩拉长了调子,看着那些娇羞的少女,一脸羡慕的感慨道:“只要有你在,我这样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人都生生成了陪衬,你还板着脸不理会这些可爱的小娘子们,真是气煞我等。”
赵怀瑾没回他这胡话,看到一个香囊从眼前飞过也波澜不惊。
阮珩一脸痛心疾首的看着他:“你你你!真是暴遣天物!”
他伸手接住了一个楼上扔下来的蓝色锦囊,还不要脸的对着上面的少女们笑着摆手,好似那东西是给他的。
楼上一阵呼声,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把它给青郎!”随后又是一阵嬉笑声。
阮珩做了个伤心的动作,然后就把锦囊递给赵怀瑾,赵怀瑾不接,他便硬塞,马因他们的举动慢了下来,二人推躲间,蓝色的锦囊忽然从阮珩的手中飞出,恰好从车窗钻入了马车里,阁楼上的小娘子们齐齐的惊呼一声,街上一下子静了下来,只有被风吹起的桃李花瓣,在夕阳下满天飞舞。
楚言也痛呼了一声,只是被淹没在外面的惊呼声中,此刻正捂着被砸中的头。
“郡主……”青婷着实觉得今天郡主比较背,一路上不停的出事端。
楚言捂着头,敛眉凝视着这个小巧精致物。蓝色的连理枝锦囊躺在车板上,这下好了,还给赵怀瑾不是,不给也不是。
外面很安静,京城的老百姓们都等着看热闹,尤其是这些勋贵之间的热闹,更是想看宪台青郎与明河郡主之间的二三事。
十一岁的郡主扬言要嫁给十六岁的状元,赵怀瑾固然名声在外,但除了楚言面对他时的不矜持外,明河郡主的相貌何尝不是为人惊叹的?
东都城的男子中,尚有宫阑夕这样俊美无俦的郎君能与之相称,而女子中唯有楚言一人,郎才女貌,谁听了不觉得是佳偶?
楚言虽是郡主,也是皇戚,但她姨母并非皇后且无子嗣,她也并不是圣上的女儿,娶她也不必担心做那“郡马”,影响仕途。
而赵怀瑾虽为宰相之子、太后的表侄孙,可是说的难听点,楚言的祖父定国公已经五十七岁,又能活多久?不必担心宰相与功将的联姻。
上辈子楚言一心沉溺在情爱中,别人想到的她未曾去想,别人没有想到的,她更不曾想过。
但守孝的那三年给足了她的思考时间。
定国公府的马车行驶起来,碾过一地花瓣,迎着夕阳而去。
居然就这么走了?
阮珩愕然的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这是那丫头的做事风格?不吭不哈不怒不嗔不发作的,他疑惑的看向赵怀瑾,只见赵怀瑾正凝视着走远的马车。
夕阳渐沉,蓝色的锦囊还躺在车板上,楚言没发话,青婷也不敢去捡,直到下车见郡主视而不见的神情,她忍不住问:“郡主,这个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