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知道宫阑夕进了中书省, 但是他应该没有参加科举,不然即便她在内宅里也会听到有关于兰台燕郎参加科举的消息, 毕竟与赵怀瑾同称东都连璧,他的行为举止也是万众举目的。
宫阑夕沉默一瞬,道:“我平时鲜少有时间去读儒学典籍。”
楚言看着书面上疏密停匀,阔狭适宜的字道:“你可以考明书科啊!”
大周科举有常科和制科两种, 常科每年举行,分科考试, 有十几种科目, 考生擅长哪一科就考哪一科,只不过及第者一般多出于进士科与明经科,而两科之中, 又以进士科为重,凡宰相者几乎皆为进士出身,反之, 哪个宰相非进士出身则会被认为仕途不甚完美。而且, 只有进士科的头名才能为状元, 榜眼探花也都出于进士科。
明书科顾名思义,主要考的就是书法。
宫阑夕拿起墨玉镇纸压住纸张,语气平静的说:“我本就是正五品的官员,参加明书科又有何意义?”
他肯定能考上明书科,只是明书科及第所任官职职务内容与他现在无异, 而且一般都是从九品下的官阶, 但至少不是特设的官职。
楚言看着他, 许久才问:“你想考进士科?”
宫阑夕顿了一会儿,颔首。
“常言‘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想要进士及第很难,而你又非从小就读书,现在似乎也没有时间去学习。”楚言道,声音没有过多的情绪。
这句话的意思是三十岁明经及第已经很老了,而五十岁进士及第却是算年轻的,可见进士科有多难。
宫阑夕没有说话,侧头看向那只慵懒的橘猫,许久才道:“郡主也认为微臣考不上吗?”
楚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半响笑了一下:“不试试又怎知?前年的武成庸武副郎除了自身的才华,也一样有投卷之举,再加上颇负盛名,又迎合考官喜恶,四者相加才取得进士头筹;而韩昌黎虽有才华,却三次考试均遗憾落榜,可见科举并不是仅靠实力就行。”
所谓投卷就是考生把自己写的诗词文章整理成篇,投献给达官贵人,投给礼部的称为公卷,投给世家贵族的称为行卷,此举是为了让自己有名气,考官听到考生的名气后,就会主动去打听考生的人品才德,若所听属实,再加上官贵们的推荐,那么及第就八九不离十了。所以本朝科举往往在考试开始之前,及第者的名次就已经内定了。
当然还有例外,那就是制举,但制举是圣上亲自主持的考试,全随圣上的心情而定,圣上年轻之时几乎每年都举行,但如今已经有六年没有举行过了。
宫阑夕淡淡一笑,见到墨汁有些干了,便加了点水,拿起墨条研磨起来,道:“很多人都认为我投机取巧,想必考官也不会喜欢我。”
这也是个问题,若恰好是不喜欢他的考官审到了他的试卷,说不定就真的落榜了。
“宫经使觉得那些寒门考生如何?”楚言问他。
寒门?宫阑夕看向她道:“寒门及第者寥寥无几。”
“是啊,每年参加科举的寒门都有六成之多,然而各科及第者的寒门总共也就十几人而已,且无一不是名次居后,但他们也依旧不辞千里的来京参加科举,宫经使比起他们可是占据许多优势。”毕竟京城人士,亦有名气,差的就是他本身的学问和一丢丢运气了,公正的考官还是居多的,大不了她拜托姚太仆去找一找礼部的主考官就是。
宫阑夕听她说这话却想笑,没想到她居然在安慰他,心里的异动越来越深,幸而她此刻离他有一些距离。
“郡主所言甚是,微臣现在该做的不是考虑考官,而是我自己有没有真凭实学,不然连生徒都做不了。”他说。
“前面就是丽正书院,近水楼台,只是宫经使要比寻常人更加辛苦了。”在不能耽误抄写经书的前提下学习,要耗费许多精力了。
丽正书院吗?只可惜当初他来登云阁时才十三岁,性子也不讨人喜,已经把里面的人都得罪了。但他并没有对楚言说,只是点头。
楚言看了眼窗外,原本是想点完烛火就走,谁知又聊了这么长时间,她道:“天色晚了,明河要告辞了。”
宫阑夕看着窗外火红的天空,心里如着晚霞一样红的发烫,道:“微臣这就送郡主出去。”
橘猫看到两人往外走,没有跟过去,而是等二人到了一楼的庑廊后,从窗户沿着屋檐跳跃到树上然后跑到了他们跟前。
楚言看到在外面站了许久的青婷,觉得有点对不住自己的丫鬟,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以至于忘了时辰,她看向宫阑夕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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