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殿屋檐下面，一身古装坐在台阶上，正舔着小冰棍，一边和助理聊天。

    看见凌烁，夏定轻朝他招招手，让助理拿一根冰棍给他。

    凌烁随手接过来，却没有拆开，也在夏定轻旁边坐下。

    “夏老师，咱们聊聊？”

    夏定轻问助理：“下午还有我的戏份吗？”

    助理：“有，稍晚一点，换个场景，文渊阁那边，估计要一小时左右。”

    夏定轻：“好，那你先去忙吧。”

    吵杂的环境，周围人来来往往地忙碌，唯独他们俩坐在台阶上，偷得浮生半日闲。

    见凌烁沉默，夏定轻有点奇怪：“怎么不说话？”

    凌烁正在思考如何将疑问提出来，扭头就看见夏定轻张大了嘴巴一口将半个冰棍吞进去，又慢慢吐出来，被冰棍冻得通红的舌头一闪而逝，根据成年人，尤其是男人，每五十秒就会想到性的本性，凌烁很难控制不去想歪。

    一瞬间，他刚想好的问题也都不翼而飞。

    凌烁只能随口道：“夏老师，刚才我对万历这个角色，是不是还揣摩得不够到位？”

    夏定轻：“还好啊。”

    凌烁：“您就别挑好听话安慰我了，我是真心诚意来请教您的。”

    夏定轻笑了一下：“不想听好听话啊？那也不是揣摩不够到位。”

    面对凌烁疑惑的小表情，夏定轻道：“是非常不到位。”

    凌烁抽了抽嘴角。

    夏定轻：“你别当我在挤兑你，你们上学的时候，应该教过如何深入揣摩人物性格，化为己用吧？”

    凌烁：“有。”

    夏定轻：“那你觉得，万历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凌烁想了想：“张居正在世的时候，万历处于少年时期，还没亲政，活泼好动，很外向，很贪玩，所以经常被老妈李太后说教，张居正去世之后，别人揭发了张居正的罪状，万历大受刺激，觉得把张居正当成偶像来崇拜的自己很傻逼，一下子性情大变，这是一个分水岭。”

    夏定轻：“不对，不要这么分。”

    他看着凌烁手上还没拆的冰棍哎呀一声：“你怎么不吃，太浪费了，不吃就给我。”

    凌烁这才发现夏定轻不知不觉把一根冰棍给解决了。

    他很无语地把自己手头的冰棍也递出去，夏定轻拆开包装，拿出冰棍儿，又把包装还给他。

    凌烁：“……”

    夏定轻：“一个人的感情是逐渐变化的，他有可能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突然做出某些举动，比如说老实人突然发狂去杀人，这都是受到外界某种刺激，激发出内心某种潜藏特质，而做出来的某件事。但这件事不会对人造成持续影响，就像万历，他在少年时期，爱钱、爱玩的本性已经初见端倪，同时又很聪明，你看他听阁臣议政，一心二用，一边想着玩，还能说出张居正他们在讲什么就知道了。”

    凌烁嗯了一声，听得很认真。

    夏定轻却停下来：“冰棍儿快化了，我先吃一口。”

    凌烁无奈。

    夏定轻：“聪明让他更爱玩，皇帝的位置又让他产生唯我独尊的想法，所以后期他想立郑贵妃的儿子当太子，跟大臣们对着干，宁愿不去上朝也不屈服，都是骨子里这种性格在起作用。当然，这是我自己对这部剧里的万历性格的理解，不代表他历史上就是这样，也不代表别的剧里的万历是这样。”

    凌烁点点头：“我觉得您说得挺有道理的，那他对张居正的感情变化呢？”

    夏定轻：“他还小的时候，先皇就去世了，张居正在他生命里扮演的是老师和父亲的角色，加上张居正对他，不像别的臣子对皇帝那样毕恭毕敬，严守礼教，所以他自然而然，也对张居正产生了一种孺慕和敬畏的感情。”

    凌烁打趣道：“那后面就是由爱生恨了？”

    夏定轻乐了：“差不多吧，反正你要把这种感情给融进去，如果对着我做不到，就将我代入你现实里父亲的角色，懂吧？”

    凌烁：“我爸在我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去世了。”

    夏定轻怔了一下：“抱歉。”

    凌烁不以为意：“没事，这都多少年了，不过可能因为这样，我不太能体会万历对张居正的感情吧。”

    “那就想象成你最尊敬的老师吧，想象你有个老师，从幼儿园就教导你，直到你大学毕业，树立你的世界观和人生观，告诉你要正直，要当个好人，然后有一天你突然发现他抢走了你的女朋友，大概就是网络上流行的那种what the fuck的心情？经历和人物不同，但情感可以类比。”

    吃完冰棍儿，夏定轻还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棍子，然后拿过凌烁手里的包装袋，起身丢到垃圾桶去。

    “其实这种角色揣摩，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难，都看个人悟性，有时候聪明的人想太多，容易分心，反倒很难在演戏上专注，多琢磨琢磨就通透了，你第一次演电视剧的男主，这表现已经挺不错的了，我看好你。”夏定轻拍拍他的肩膀，“我让助理再去买几根冰棍，你吃不吃？”

    凌烁：“你还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