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出于对真实历史事件的好奇,董慈便开口问道,“吕相国怎么就相信是韩遂守将所为了,动辄就是覆国的事,韩王不会这么蠢的。”
兴平是个宫人进侍,平日消息虽然知道的多,却难得和人闲聊一回,听董慈问起,也就来了兴致,坐下来回道,“劫道的人虽然伪装成了别过之人,但王郡守一口咬定就是武遂的将官,人他以前也交战过,咸阳城现在都传遍了,韩地宜阳武遂也受了旱灾,韩王这是饿疯了。”
这前因后果可信又不可信。
董慈告诫自己莫要以历史印象来判断一个人一件事,战争发动方给出的理由向来只是个摆设,未必可信,她刨根问底也没什么意思。
想不通便也不想了,董慈转而朝兴平道,“公子他非比常人,这些事自有他操心,咱们还是来聊聊,老叔你究竟找我相看什么?”
董慈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找我算命可是不准的。”
兴平见董慈泰然得很,自知担心无用,也就将赵政的事放到了一边,闻言恭恭敬敬朝董慈行了个礼,郑重道,“老奴请姑娘帮老奴看看,老奴适合读什么书。”
董慈愕然失笑,相看面相姻缘命数,她还是头一次听人说相看自己适合读什么书的。
兴平见董慈当他开玩笑,不由又郑重地行了一次礼,面带憾色地道,“王兄弟还有秦兄弟他们各有所长,跟在主子身边做事,老奴领着一样的米粮,却半点忙帮不上,王兄弟说让老奴来找董姑娘指点一二……”
兴平说着笑了笑,接着道,“主子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要老奴伺候,闲着也是闲着,索性找点事情做,也不算来人世间枉走这一遭。”
这是找老师来了。
董慈听明白了兴平的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就她这半碗水,还能给人指点人生不成,王青这个大兄弟确实是古里古怪的。
兴平在宫奴里资历确实算是老的了,不知是不是错觉,董慈觉得这个汉纸的眼睛都明亮了起来,想必是因为对知识太渴望了的原因。
原来兴平是这样一个求知若渴的人,董慈心里火热火热的,泼冷水的话是彻底说不出口了。
谁会忍心拒绝这样一个勤奋好学的大龄青年哪!
董慈忙放下手里的典籍,心说她就会读书,但许多有才的人不都是从读书开始的么?
看看刺股苦读的苏秦大大,靠读书悟出了合纵连横之术,风光之时一人挂上六国相印……这虽然是个特例,但现在不试试,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
知道总比不知道的好,你得知道这世上都有些什么东西,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东西。
董慈见兴平满含期待的看着她,一边高兴一边又觉得压力山大,这可是关乎一辈子的头等大事,万万不可掉以轻心,董慈当真肃了神色,认真思筹了起来。
兴平心思细腻,性格冷静稳重,察言观色为人处世都很有一套,诗书礼乐易这些都不太适合他,倒是诸子百家中被后世成为行为管理学的‘法家’,很适合他这样的人。
法家思想涉及的范围很广,里面囊括律法经济行政组织管理等诸多学科,可选的类别也很多。
董慈起身从赵政的书架上抽出了《管子》《商君传》两本书的第一卷,想了想又把自己的天敌《乐经》给抽了出来,三卷竹简都交给了兴平,解释道,“每本书先看一卷,第一卷总论,能让你知道这些书都是干什么的,你先看看你喜欢哪一个类别,喜欢咱们就接着往下看,不喜欢,就换另外的。”
前两本还好,兴平翻看了两句就高高兴兴接了,等看到乐经,就朝董慈问,“这个是做什么的,也要看么?”
兴平展开看了两眼就皱起了眉头,董慈心说不好,忙极力劝道,“乐嘛,就是教人快乐的。音乐使人快乐,研究乐是一件快乐自己也快乐别人的事,怎么样,老叔,拿回去好好看看……很好看的。”
兴平忙把竹简卷起来,还给了董慈道,“老奴喜欢商君传,这个还给姑娘。”
《乐经》只存在于先秦,后来就失传了,又是很重要的文献,可她发现秦国研究这个的人真不太多。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董慈尤不死心,朝兴平极力推荐道,“孔子孔丘,老叔您知道么?”
孔子谁人不知,兴平点点头,“孔子生而知之,圣人也。”
董慈闻言心里一喜,觉得有希望了,就舒了一口气,笑道,“对对对,就是他,孔子他老人家喜欢唱歌,这个《乐经》就是他修订的,怎么样,看看罢?说不定老叔你会感兴趣的。”
兴平头摇成了拨浪鼓,“还是算了罢,老奴对律法之类的比较中意,那个你还是自己看罢。”
兴平说完当真抱着竹简去了另外一边认真看了起来。
董慈推销失败,已经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