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素净,除却陶菁的母亲也就是阿夭的二舅母之外便再没半个通房姨娘的。
一说是那二舅母强势容不得旁人,二说是二舅父没旁的本事又惧着自家母亲不喜。
却是凡事儿不能只瞧表相,阿夭自是早就明白了这个理儿,依着她那二舅父的浪荡性子,便只将这些花花事儿做在外头。
不然你以为除却陶菁的那几个弟妹又是哪里来的?哦,这里忘记提上一句陶菁的母亲生陶菁时伤了身子,便再不能孕。
这就给了陶二老爷夜不归宿的借口,陶老爷子那里不待见他,他自己也不肯争气,手底下并未有几个银钱,在外勾搭的又皆是风尘女子,素来便是有银子的才是爷,没了银子头一扭便翻脸不认了人……
至于那不小心生的孩子么,总归是自己的种,陶二老爷也只能厚着脸皮抱回自家妻子房里。
每每那陶二夫人齐氏也哭天抢地的闹上一场,然后那陶二老爷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地忏悔,尔后夫妻二人和好如初 ,那叫自家丈夫哄得不知东南西北的齐氏再欢天喜地的把那外室生的孩子抱到自家房里养着。
待闷过弯来,自家那混帐丈夫不知又跑到哪个女人帐中风流去了,有心在那孩子身上撒个气罢,养了许久难免有些感情了,自是舍不得……抹一抹眼泪,咬一咬牙便就过去了。
几年下来,算上陶清涵已经为人养了三个,余下两个皆是丫头,倒是按着庶女的规矩来,用不着她操什么心。
只她膝下无子,又不能再生养,也只能把陶清涵记在名下,充个数罢了,最起码名义也是个有儿有女的。
说了这般多也瞧出了那陶二夫人便是个嘴不硬心还软的人,这般人天生便该是个慈母。老话说的好慈母多败儿,倒是在她身上一点不差的完全体现出来。
先不提陶菁小小年纪便叫养的这般花痴模样,只说记在她名下的二房长子陶清涵。
陶清涵将出月子便叫抱进陶二夫人房里,按理说,像陶府这般大户人家的少爷,长至八岁便该是个懂事知礼数的年纪了,偏他倒是个不一样的 ,懂事知礼这四个字便是贴他脑门上他也不见得便认识的,只瞧陶府上下哪个提起这二房里的少少爷不把个眉头皱上一皱倒成了怪事儿。
整日便是招鸡惹狗还瞒不讲理,府里一众人也是瞧着实在头疼的紧,你讲的轻了人家不听,你说的重了人倒地不起,撒泼打滚,胡搅蛮缠那叫一个炉火纯青。
也瞧着陶二夫人是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如果能将人养成这副模样。
还是陶大夫人那里私底下笑言一句:插上个鸡毛还当真变成凤凰了,不过是根里带的罢了。
倒是忘了陶清涵的生母,原便是窑子里的窑姐,素来只识黄白之物,是个翻脸不识人的主儿。
此时便见那小霸王像是先头作的累了,眼下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哈喇子流的满书本皆是。夫子自是不管的,他得了钱只管过来授课,至于学不学得好权凭各人。
若是陶老爷了问起来,他也是有话说的:天赋,一切皆是天赋罢了,否则何以表小姐那里便比旁边人学得好些?
有时阿夭也想,这夫子的一月十几两的月钱拿的委实有些容易,统共便四个学生罢了,陶茵基本不大过来,陶菁来也只管盯着授业的人瞧并不上心他讲些什么,至于陶清涵要么不出现,出现了也多半是在睡梦中渡过……也只有阿夭认真的听他说上一说,当然也只限于他当日堂上所讲引得起她的兴致,若是不然也只管拿出话本自顾自的瞧。
其实这后两年阿夭再来听他授课,多半为着打发时间罢了,弟子规千字文这些初入学便接触的课程,来之前陶瑟娘已经教得七七八八的,至于后来习诗书礼乐么,阿夭撇撇嘴,前三样倒是还成,只唯乐一样,她便是半点子兴致也无,每每也只随便应付了事儿。反观陶茵陶菁二人倒是逢此课程必来,从无缺席。
到底是骨子里的观念不大一样,因着陶瑟娘耳濡目染,阿夭深谙女儿家原便不能男子那般书可读万卷,路可行万里。
深闺漫漫岁月何其长,若不能出门,再不肯些读书增些见识,倒了成了井底之蛙,才当真是可悲可叹。
她唤陶蓉一道过来,也有这般原因……总归是不想她永远那般见人便是畏畏缩缩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