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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声倒是熟悉的紧,左右也听了有些年头了——学堂里授课的夫子。至于那女声么,阿夭扯了扯嘴角,觉得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这夫子何时同自家大舅父的四姨娘凑作一堆有了首尾的?这……实在是不合乎情理的紧,那话本里不是说,一般去大户人家的授业的夫子,最是容易同府里未出闺阁的小姐隔窗寄个情什么的,怎得到了这里便摇身一变,换成个姨娘了呢?
她一边想着一边又摸出一颗乌梅放到嘴里,一面支起耳朵听个墙角。
四姨娘:“生哥,这些日子不得见,你可知莲儿有多想你么?”
夫子:“我自是知晓的,只可恨你我如今的身份……总要避人耳目的……莲儿委屈你了。”
四姨娘泫然欲泣:“不,生哥,莲儿能同生哥见上一面便已经知足了,又谈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阿夭此时却又是觉得,若谈起委屈来,严格说一句还是她那大舅父最是委屈。
毕竟他花钱请的夫子,此时正在他花钱置办修缮的陶府花园的角落里,同他花钱纳进门的姨娘互诉着衷肠,这是个什么世道哟……当真是世风日下。
阿夭打心底唏嘘一回,又往口中填进去一颗梅子,且孩子气的吮了吮沾上味道的手指。一面再支起耳朵听上一听,却是没了说话的声响,她屏息宁神,侧了侧耳只听一阵阵类似吸允的声音自那假山另一侧传了过来。
她起先不解,敛眉细想一番,才了然。禁不住打心底鄙视了一番,自家那个平日里总瞧着一副道貌岸然的夫子。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纲常伦理……他像模像样的同他们讲说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家的所作所为?
低头将膝上的书合上,闭了闭眼睛,又拈起一颗梅子却是还未放入口中,一个不经意便扫到两步开外的合欢树立着个人。
此时他正一脸笑意的盯着他瞧,一双狐狸眼弯成一道新月的形状,眼尾微微上挑,一身玄衣,瘦高身条,如何瞧都是个根正苗红的贵家公子,阿夭却是隐隐觉察他似乎浑身带着一股痞子气息,不是周承安又能是谁。
原来他为着躲避陶茵的纠缠,不知怎么得便兜兜转转的来了这么个地界,也委实得叹一句,这陶府的后花园实在是大的紧。
阿夭自是唬了一跳,好在她一惯淡定极了,只在心中讶然一番,也认出了这人正是前几日随着那赵家表哥一道过来的贵客。
她同他不过一面之缘,也没什么交集。她只当他是一时不慎迷了路,也未准备答话,心想她若不理会他自当识趣的自发走开。又听那假山后面有些动静,侧了侧头把个注意力移开。
“原来你喜欢这些。”可以压低的声音带着些许蛊惑跟调侃,不知何时他竟然移步至她身后,此时他的脸离她的不过几指的距离……
阿夭有些恼,他是这般无理!
自然也是听出他话里的有所指,假山后面的二人此时亲热的的确有些忘我。她皱了皱眉头,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带着些许敌意的盯着脸前那张放大的俊脸,企图不开口便将人吓退。
却是敌不过对方的脸皮忒是厚,人家仍旧拿一双水光粼粼的笑眼兴趣满满的盯着她瞧,仿佛她脸上开出一朵最令他着迷的花一般。
既然他瞧不见眼色,她便只能开口叫他退得远些,却是将一张嘴,便叫一只温热的大手紧紧的捂住。
她拧眉怒视,却见他抽出另一只手凑近唇边作出一个禁声的手势,又扬扬好看的墨眉,示意她细听那假山后面的动静……
“生哥……你慢点……莲儿受不往……”
阿夭只觉得头顶飞过一排乌鸦,任她如何淡定老成,此时也免不得有些不自在。感觉捂在脸上的手松了一松,便欲开口。
哪知话还没说,先头未来得及吐出的几个果核,争先恐后的先轱辘出来了……
不偏不倚,悉数落在那只温热的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