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再过两三年便要及笄的半大姑娘,又吃得哪门子喜帐里扒拉出来的吉祥果呢?
又抬眼瞧着他那献宝似的模样,又想着往后或许二人当真便成了夫妻,也不好拂了人一番好意,只抿了抿嘴角,便伸手接了过来。
只见陶清泽脸上漾出一个开心的笑容,他在她面前总有些不善言辞,才这一会子手里便生出一阵薄汗出来,悄悄背过身后拿缠在腰间的汗巾子擦拭一番。
这般干巴巴的站着也不是个法子,又有些没话找话的同她提上一句:“祖母同父亲那里原是商量过的,待大哥这里完婚,便将你同我之间的事情定下……阿夭你放心,以后我一定待你及好。”
阿夭微微皱眉,这般话他竟是一点也不避讳的便同她提上一回。姑娘而无表情的俏脸稍稍缓和一些,只同他道:“阿夭还小,此事自是作不得急,若清泽表哥当真有心,便只等到两年后再提罢。”她这般说,原是有先头同周承安那一桩约定在先,她又是笃定那人不过一时兴起,况且她又是年少,三年于她实在没什么干系。
只既然同人定下的,虽是有些被动,她原也不想做那其中一个毁约的人。
陶清泽只当她是不好意思,又瞧了瞧姑娘细白的小脸,点了点头自是应下的。
此时便听到至外面传过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原来迎亲的队伍已经至府门。
“要一同去喜堂观礼么?”他微笑着问她一句。
阿夭摇了摇头谢绝了:“清泽表哥先过去罢,阿夭想再待上一会。”
陶清泽点了点头,又叮嘱两句,才迈开步子往前厅去了。
一根红绸带将两位新人牵在一处。陶清润执那大红绸带一端小心的将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引进门里。他一身大红吉服越发称的面若冠玉,更胜潘安之流。
堂上坐着的主位坐着的陶老爷同同陶老夫人,陶大老爷同陶大夫人虽是高堂,却按着辈分也只能退至一侧落坐。
司仪指挥着新人就位,喜娘搀扶着新娘立在陶清润身侧,便是隔着盖头瞧不清模样,只看身段很是窈窕,通身的气韵只叫喜堂两侧观礼的人,暗自猜测那盖头下究竟藏着一副怎样的惊世容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礼成~”
在众人的夸赞中赞美中又或者祝福中,两位新人由喜娘带引着入了新房。
将新娘送入新房安置下后,按着礼陶清润便要去前厅给一众宾客挨个敬酒,他瞧着安坐在喜床的人儿,牵了牵嘴角,招呼一旁的候着的婢子:“去把少夫人陪嫁的婢子叫到屋子里陪着。”
待那婢子出去,他才稍稍靠近一些,隔着那红通通的盖头同他已经行过大礼的夫人安抚一句:“一会叫你平素里贴身的婢子过来陪着你也好安心,我先去外头招呼一众过来道喜的宾客,估摸着不会太早。你若是累了也莫要强撑着,悄悄歪上一会也无妨。桌上有些吃食,一会子让婢子拿上一些先垫上一垫。”
他极为心细的交待一番,那盖头下的一双盈盈美目,此时含着甜甜的浅笑。她这一整天从天未亮便紧绷起来的神经,终于在她这个未来的夫君这一番体贴的话里松驰了些。
她虽并未同他见过,但也听府里长辈提过几句,原是沥城有名的才子,生得风姿儒雅,仪表堂堂。
她知道自家父亲一身的文人傲骨,若不是他当真入了自家父亲的眼,单单凭着他一个商贾世家如何也娶不得她这个举人的女儿。
他确实未叫人失望,初入圣安便入三甲之列。
她那些平素时常走动的姐妹便不再时时为她惋惜,一个书香世家长出来的女儿如何要嫁进那充满铜臭味的商贾人家?也不知晓能不能适应?
一个个便不约而同的转了态度,齐齐赞一句原是她慧眼识珠,原是瞧到人的潜质。
她也只在心里叹一句,慧眼识珠的哪里是自己,分明是自家父亲,初时这门亲事她母亲那里原是不同意的,怄了几天的气也未能拗过素来说一不二的父亲。
“我叫挽宁,家中亲近些的长辈皆唤我阿宁。”她弯了弯嘴角,小声同他道上一句。声音很是柔婉,叫人听着禁不住带出些许笑意在脸上。
“好,那往后我也这般唤你,阿宁。”陶清润微笑着回她一句。
张挽宁原欲说些什么,却听门外传来一阵嘻嘻闹的声音,原是来催他入席的。
两人便未再说话,只听开了又关的声音,他只随着那外面起哄的人去了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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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夭选了个不甚起眼的地界观了礼,见人入了新房也懒得随着一众人入席吃宴,她随了陶瑟娘好静的性子,实在不耐这般吵闹的场合,又瞧着这会也不会有有顾得上她,总归是礼已至,便安了心的回明月小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