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河边的杨柳走一截, 再穿过园圃中间的泥巴小道, 便可看见柳月家的泥巴墙了。
泥巴墙下,院门口站着两个手提单刀,身穿黑衣劲装的男子。
柳月在二人的注视下走近二人, 对着二人微笑着,还不待她询问, 二人便先问了她。
“请问是柳月姑娘吗?”
二人中其中一个看着稍微年长一点的那人问道。
柳月对他点了点头。
那人继续说道:“柳月姑娘,是三皇子叫我们来接你的。不如您准备一下, 我们立即启程?”
三皇子……
是世诚?
是他……他派人来接她了, 是真的!柳月奋力抑制着内心的那份激动, 忍着感动泪水,酝酿许久,终于张口轻声问了出来:“他还好吗?”
侍卫两人互看了一眼, 那年长一些的才回道:“三皇子他很好。”
“姑娘快些准备吧,路途遥远,我们早些启程好早些到。”那侍卫继续说道。
“嗯。”柳月点了点头, “劳烦二位在此稍后了。”
柳月进屋后便再也忍不住内心的那番波动,偷偷抹了好些泪,待得心绪平复后,经过一番洗漱, 她给自己换了发饰, 描了浅眉, 点了唇红, 穿上了新衣裳。
那是她准备了好久了新衣裳, 这次,终于可以穿在身上,见到他……
当柳月打开门走出院子的那一刹那,院门口的两个侍卫明显看见柳月的那一瞬,眼里明显的闪过一道惊艳。
她穿着淡绿色的长裙,散花水雾绿草秀在裙摆,淡蓝染着月白的兰花秀在袖口,腰间一条淡蓝软纱轻轻挽住,头发简简单单的挽了一个鬙,斜插雕花木簪,背后的发丝轻柔的垂至腰间。
随着她的走动,脚下那双月白银丝勾着祥云的小巧绣花鞋在裙摆下时而可见。她嘴角勾着微笑,浅画着远山眉,淡染着唇红,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她走来,像一道春风,又似一道清泉,清新淡雅,小家碧玉。
“劳烦两位大哥了。”柳月走到院门口,向着二人道。
二人回过神,一人请道:“姑娘请。”
柳月同二人出了村,村外有马。柳月不会骑马,他们便一人牵着马儿走,她坐在马背上。
她没带什么东西,只带了一些钱,和爷爷给她买的玉镯。那玉镯,是爷爷存钱给她买的嫁妆,虽然对世诚开说可能并不贵重,但对她来说却是非一般物品。
家里的最后一只鸡她交给了莲婶,她告诉连婶帮她养段时间,等她回来时再给她补些粮钱,若是很久没回来,便叫他们杀了吃了去。
程金莲一脸笑呵呵的答应着,一直站在自家院门口看着柳月离去,直到看见柳月消失在村边方才进屋。她一心乐呵着,她才不要吃一只鸡呢,她要等着月丫头回来,给她送金送银!
…………
就在柳月离去后的不久,柳月家门口又来了两人。二人到柳月家院门口时,院门已经上了锁,看样子是出门儿了。但二人还是试着敲了门,果然没人。
“月姐姐!”
“月姐姐!”
其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张口在附近叫了几声。
柳月没出来,倒是出来一个四十许岁的妇人。
“怎么又来两个?”
妇人自隔壁来,看了眼二人,不是先前的二人,她就弄不明白了。
“你好,请问柳月姐姐去哪儿了?”
向连波向她问道。
“刚刚不是已经被你们接走了?”程金莲以为几人是一路的。
“接走了!?”
向连波还未弄清除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莫非三皇子另派人来接了月姐姐不成?他们可是马不停蹄地从加关城赶来的!加关城里谁还能比他们快?除非是另派人从加关之后的地方来接,方才快的过他们。
但是,皇三子另派人怎么不给他们通个气儿呢?难道是被别人接走了呢?别的人又会是谁接走了月姐姐呢?
就在向连波脑中还是一片混沌的时候,其身旁高大冷面的男子已经洞悉了一切,开口问道:“往哪边走了?走多久了?”
程金莲答道:“上午就走了,都已经过了一个中午了,自然是出村口那边去的。”
言罢,冷面男子提着刀转身便离去,向着村口的方向。
向连波见此连忙跟上,在后叫道:“师父。”
向连波赶上男子,与男子并肩走着,迈着匆忙的大步,跟在他身边,“师父,可是有不对?”
此刻他心中隐隐有了结论。
冷蝉回道:“不会是我们的人,我们去追,一定要把人带回去。”
冷蝉太了解三皇子了,跟在三皇子身边这么多年,他清楚的知道三皇子的做事风格,和三皇子对自己信任,以及三皇子背后竖立了多少的仇家。
向连波看着自己师父那严肃的神情,便知道此事严重,自己的心也立马提了上来,这要是月姐姐出了点什么事儿,他要如何回去向殿下交代。此刻心急火燎,他恨不得自己能飞起来。
…………
柳月随着二人一路前行,翻过了两座山,终于走出山间密林,走到了宽敞的大马路上。
与她随行的二人一路上也一直不说话,只顾赶着路,这一路未曾停歇,就急着赶路。在路上,柳月还是忍不住向他们询问道:“现在战事如何了?”
她虽对于打战的事不懂,但是她关心的战场上的世诚。
“打到加关了,等将通关收回,再请陛下定夺。”
在柳月前面给柳月牵着马儿年长些的那人答道。
“那世诚现在在何处?”
上次临走时听他说要去江州,即战事未了,自然不可能回去望城。那他会在那个边城里呢?
牵着马的人略作沉默,并没有马上回答。
柳月看着他,只有背影,看不见那往前的脸究竟如何,只是迟迟没有得到回答,柳月便又看向一旁与她并路骑着马的另一人。
另一人约莫十七□□的样子,比牵马的人看上去要小五六岁。从现在至今,都是那个年长一些的在与柳月搭话,另一个并未有过任何发言。
此刻他见柳月看了过来,只匆匆看了柳月一眼,便目视前方,依旧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这时,前面的人终于回答了,很简单的一句,只有三个字。
“在加关。”
柳月没有在询问了,既然知道是去加关便行了。
…………
到了傍晚时分,柳月随着二人来到了一个小镇上,是个比浅滩镇还要远很多的小镇,柳月从未到过,但是听说过,名叫清水镇。
过了清水镇便是怀州境内了。这是听他们说的。他们说加关在怀州,瑶城在江州,通关在凉州,这三个地方都在西境这一处,只是分别向东向北向南。
柳月从未出过远门,自然不清楚这些,所以听完后她也并不是很懂,只是“哦”了一声,表示她还是认真的听了进去。
天色渐暗,几人在镇上的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吃过晚饭,洗漱完毕后,柳月准备去趟茅房便好歇下了,明儿赶早好启程。可她刚出房门便被吓了一跳。她房间门口的边上站着一个人,不经意间便吓了她一跳。
“肖大哥,你站在这儿做什么?”
余路饭后随口问了两句,柳月已经得知了二人一人姓肖,一人姓童。如此一路上也方便有个称呼。
“保护姑娘安全。”
他站的笔直,面无表情的回道。
“不用,你去休息吧。”
这样子柳月还真不习惯,她一个乡里人,哪里需要人如此待她。
没有回答了,但人却依旧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宛如雕石。
“真的不用了,你去休息吧!”
柳月再次同他说道,但却没有任何作用,人依旧站在那儿,没有答话,也没有一点要离开的迹象。
柳月不管他了,先去了茅厕,回来时还是又叫了一遍他回去,依旧没有用,如此便也难得再多言,只是转身关门时确定将门栓栓好才安心去睡了觉。
这一夜睡的不并踏实,出了门儿睡不惯,外面有人也睡不惯,半夜时分,她还因为外面的动静醒了一会儿,正是两人轮流交守的时候。
柳月没有做声,直至夜深沉静中浅浅睡去。
第二日,街道上还有雾,街道两边的店铺都还未开门,三人便已经出了客栈。
柳月不知,就算急着赶路为何要走的如此匆忙,早饭都只吃了一个馒头。她忽然想起在浅滩镇那日,与世诚在一起的那晚,第二日也是这么早就起来了,但只是因为那日情况特殊。一想到那晚,柳月的心便忍不住跳动了起来,又带着一丝丝的羞涩在脸上,这会子,刚想到了一点什么东西便又忘了脑后,心里就只有那个人。
…………
三人走后不久,晨雾渐渐散去,街边小摊小贩渐渐摆满。街道上出现两道身影,一个高大一个瘦小。
“师父,都找遍了也没有,我们会不会来迟了?或者我们找错方向了。”
小个子问大个子。
“不会,这里是往江州怀州凉州必经之处,可能是我们来迟了,或者在哪儿错过了。”
大个子回小个子。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大个子沉默,目露思索,看来他心里还未明确方向。
小个子道:“反正不可能是去怀州,殿下在怀州呢。只有江州和凉州了,那到底是江州和凉州哪里呢?”小个子也没了方向。
“师父,我们去哪方?”小个子问着大个子。
过了一会儿后,大个子指了指自己脚下正前方的路。
小个子看着大个子指的方向,一脸吃惊,似乎并未料到。
…………
怀州加关。
加关口军营,将帅营帐内。
帐内案桌前坐着一个身穿蓝色云翔符蝠纹劲装的男人,男人正在认真的看着桌上的图纸,在男人身侧站有一男子,男子一身玄色窄袖长袍,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五官俊美,气质优雅。
“通关是我国最重要的边防城地,居流山之高,易守难攻。加之以前崠国常年来犯,为防止外侵,通关城墙铸的坚不可摧,通关周围又一片荒凉平原,无法伏兵,若强攻,必损失惨重,仍未必能成功。”
站在一侧的男子与坐在桌前的男人分析着目前的形势。
男人神情严肃,眼里一片沉思。对于打战这事,每一步他都走的艰难沉重,因为每一战下来,流淌着的都是兄弟们的血液!他必须谨慎。
他放下手里的图纸,揉着自己的眉心,问:“通关有何动静?”
“暂无动静,但想来他们肯定做了不少准备,毕竟通关是最后一个关口,若是打了回来,崠国退回西北,我们一股进军,还可以拿下崠国几个要塞。”
男人否定了他,“不可轻举妄动,崠国地势与我玥国大不一样,冒然进军,若我国士兵水土不服,势必会被反打回来,到时损失更多。眼下只考虑如何拿回加关,待加关夺回之后,再请陛下定夺。”
一旁的男子一怔,看着男人,用无奈的语气说道:“陛下不就是你父皇么,说的那么生疏。”
世诚没有做声,又专心看向了桌上的图纸。只道:“再观察几日,若是敌方无动静,不妨先静观,待有了时机再发兵。”
男子却认真的看着世诚的脸,眼光里有疑色。
世诚看了他一眼,“怎么?”
“三哥有心事。”他直接说道。
世诚没做声,只低头看着桌上的图纸。
他道:“跟了三哥这么久,三哥是否有心事邵青难道还看不出来?三哥的心思不在战场上。”
世诚没有否认,他派人去接了柳月,想着不日后便能和她见面,他便什么心思都没有了。这一别将近半年,叫他如何不想她!
一旁的邵青却是在这一刻不掩脸上的悲痛,“三哥派冷蝉去接那女人了?”
“是你嫂嫂。”世诚语气冷淡的纠正到。
邵青沉默不言,转身离开。
世诚看着离开的邵青,皱起了眉头,月儿虽生在山林乡间,但却质朴善良,难道要他接受月儿就真的那么难吗?
…………
柳月跟着二人一路走来,这一路过去,路上树木渐少,虽是阳春三月,但这方似乎并不像家乡那般山高树木葱翠,就连河水不曾见过几条。在清水镇时都还好,这出了清水镇不过半天时间,怎么感觉就像走进了另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柳月看着两边的风景,虽然略显荒凉,但却也让她好一阵观看,毕竟从未出过远门儿,难得一见这样一眼望去平平坦坦的景象,好一片宽口辽原,倒是让她这个山间女子感到了一阵从未有过的震撼,心胸也随着此间旷阔了起来。
“肖大哥,大致还有多远到加关?”
柳月问着在他前面牵着马的人。
“快了。”
他只回道,脚下步履匆匆,不曾停歇。
这个回答柳月并不满意,但知道他们都不喜说话。便也没有再多问了。
差不多到了下午时分,途径一个村庄,柳月想歇息会儿,可柳月看二人并没有歇息的意思,还在往前赶着,但她实在是饿了,又有些内急,便叫住了他们。
“肖大哥,我们休息会儿吧。”
他们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并没有立即同意。柳月见状,这才又接着道了出口:“我想借茅厕解手。”
二人听闻便同意了。
马儿栓在小村路边,年少一点的那人看着马,年长些的那人随柳月进村。寻了家老婆子家中,柳月得了个方便,又向老婆子顺带讨口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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