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樱也没想到,江氏老父病的那样严重,不由开口追问道。
“好不了了,镇上的大夫说了,就是请京城的大夫来看,也好不了了,现在这样,已经是不错了。而且,还得仔细养着,否则一个不小心,人可能说没有没了。”何氏嗤笑了一声回答。
“哎,那江秀才那样,江家村的私墪岂不是办不下去了?我记得,四弟妹的内弟,好像连个童生都不是吧?”春樱掩嘴低呼,江秀才开的私塾可是这十里八村唯一的一间了,若是江家私塾开不下去了,小河村方圆五十里的孩子若要求学,就只能去镇上了,舟车劳顿不说,镇上书馆的收费可不是小小的江家私熟可以比拟的了。另外,江家能够过着使奴唤婢的生活,可都靠着私塾的出息呢,没了私塾,就凭秀才娘子和江氏那个不成材的弟弟,那点子家业哪里够糟践的啊。
“可不是嘛,老四那个小舅子啊,如果没有江秀才看着,以后混成什么样,可真不好说。”想到有过几面之缘的江家小公子,何氏不由连连摇头。
说起来,万季义的小舅子,江氏同母的亲弟弟倒是和万季义臭味相投的很,江氏的娘又溺爱的紧,若是江秀才就这么去了,没了管束他的人,那江家离败落之日,也不远了。
“对了,大嫂,你不是说江秀才的病已经稳定下来了吗,怎么老四一家子还在丈人家里住着啊?”知道了江家在腊月里发生的糟心事,春樱也不好多作评说,但是对于万季义一家大过年的还赖在丈人家,觉得有点不合常理。
“哎,先前江家大公子请了镇上大夫看了,也算是大好了吧。但是,人大夫说了,就是这般不能说不能动的状况,汤药上面半点也马虎不得。江家这些年也就是驴粪蛋子表面光罢了,实际上,底子早被不争气的江小公子掏空了。江大公子在的时候,四弟妹的亲娘还能咬紧牙关,顿顿汤药侍候着,江大公子一回去镇上,家里没了出息,江小公子又是个吃不了半点苦的,江家的银钱不一下子变的捉襟见肘起来了吗?没办法,秀才娘子只得从江秀才的汤药上打主意了。这不,汤药才停了二天,第三天上江秀才就发起了高烧了,一烧就是两天两夜,陈大夫是汤药、土方全试遍了,却一点用也没有,眼着着江秀才就快不行了,江老太不是只能让江小公子跑来找四弟妹讨要银子来了嘛。四弟妹那个人啊,二弟妹你是不知道啊,她就是个出嫁后娘家婆家都可以不顾,看到什么都想往自己的小家扒拉的人。不过,人毕竟是秀才家的小姐,知道亲爹的重要性,这才带着银钱奔家去那啥,哦,侍疾。”
“我听说,那江秀才以前,人挺好的,可惜前头老婆死的早,娶了四弟妹她娘之后,人就慢慢变了,有没有这回事啊?”对于江秀才的遭遇,春樱站在外人的立场上,也不得不为他叹一口气。再想到以前万仲勇和她说过的一些旧事,才有此一问。
“可不是嘛,江大公子的亲娘,当初可是这十里八村有名的贤惠人啊,她在的时候,和江秀才感情好的很哪。可谁也没想到,一场风寒罢了,那么好的一个人,就这么去了。落葬那天,江秀才倒是表现的很伤心,谁曾想,转年他就娶了四弟妹的娘进门,江大公子的苦日子就此开始了,唉!”
说到这里,何氏不由自主的联想到自家男人的身世,一时之间感同身受,叹气连连。春樱自然也能明白何氏的想法,也只能好声好语的劝慰着。好歹苦日子都过去了,老想着那些不开心的事,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春樱不愧是二等丫环出身,论说话的艺术,老万家就没人能够比的上呢,不过三言二语,就把何氏逗笑了,妯娌俩又继续说起了一个多月来万家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儿,听到感兴趣的,万晓柳就多听一耳朵,不感兴趣的就左耳进右耳出了。前身印象中,大伯母何氏明明是个天天只知道埋头干活的人,但在万晓柳眼中,却觉得这个大伯母颇有些大智若愚的感觉。虽然何氏说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家长里短,但何氏偶尔透露的二句一针见血的评价可以看出来,何氏这个人啊,看事情看的很通透,只不过因为习惯了谨小慎微的生活方式,轻易不会向人透露自己的看法罢了。但是人嘛,事情憋在心里久了,不和人说道说道,可是会憋出毛病来的,何氏难得碰上春樱这么个嘴巴严实的,自然要好好的畅所欲言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