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大富敲敲烟袋锅子,扫了一眼犹如老僧入定般的次子,还有心虚不敢看自己的长子,再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多的三子和四子,万大富其实很清楚,老妻非在这会提起银钱的事,大半出自三子和四子的撺掇。这事,若是搁在旁的时候,万大富是必定会站在老妻这边的,毕竟,四子考秀才是老万家的大事,万仲勇身为兄长,多出分力也是应该的。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是除夕夜啊,老辈的规矩,谁家除夕冷冷清清或者吵吵嚷嚷,来年可是要走霉运的,要强了一辈子的万大富哪里能让这种事发生在自家身上呢。眼看着,家里大大小小没一个看懂他的暗示,万大富倒是动了真怒。
“怎么着,都哑巴了,话都不会说了?”一家之主的万大富轻易不说重话,但真把他惹火了,这话可就好听不到哪去了。并且,这种时候,就看得出来四个儿子在他心中的份量了,因为,说这话的时候,万大富那双混浊的老眼可是一刻也没离开万伯忠和万仲勇兄弟两人,可见,在他心中,即使张氏有错,还是希望,万仲勇兄弟先低头的。
亲爹明晃晃的偏心,万伯忠还会面露失望之色,万仲勇却出人意料的笑了起来:“呵,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儿子这不是在想事想入迷了吗?”
“哦,想什么大事呢,也给爹说说看。”万大富发现,这些年来,这个次子是越来越不好掌控了,万仲勇这样的转变,万大富无疑是不喜的。所以,万大富才会默认了老妻变本加厉的无理取闹。万大富的强盗思想是,我是你老子,我爱怎么对你,你都得受着,天底下,就没儿子骑在老子头上的道理。
万大富的心思,万仲勇虽然不能猜个十成十,但估摸个七八成是没问题。万仲勇知道,万大富这是在给他施下马威呢,然而,万大富这套在基本没怎么离开过小河村的万伯忠那里管用,但对于见惯了大世面的万仲勇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须知,万仲勇可是六岁起就靠自己的本事讨生活了,他在进士老爷身边们侍候了十多年,见识可不是小河村的农民可以比拟的。万大富总是拿父亲的身份压迫他,但是,万仲勇很清楚,大安虽然讲究孝道,但并不苛求愚孝,所以,万仲勇压根不吃万大富那一套。不过,自家现在根基不稳,还不是和万大富撕破脸的时候,当下沉稳的回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娘刚才不是说起四弟考秀才的事吗,我想起来了,我家隔壁巷子的张秀才就是去年开春考上的,不是我说,这张秀才家和四弟家真不能比啊,我记得,张秀才赶考的银子,还是朝坊里王里长借的哩。不巧,张秀才还钱的时候,我刚好也在场,我记得,张秀才连本带利还了王里长八两银子吧。爹,据我所知,四弟今年光地里的收成,就不止八两银子了吧,更何况,当年,为了支持四弟读书,我可是把镇上的铺子都给了家里的,这娘怎么还说四弟的赶考银子不够呢,这不能吧?”
万仲勇一番话可以说是有理有据,不但把万大富堵的说不出话来,就连张氏都没办法无理取闹下去了,原因很简单,当年她和万季义谋算万仲勇的铺子的时候,可是把话说的很清楚了,铺子的出息专用于万季义读书,以后万仲勇就不用另外再拿钱出来供养万季义了。但是,张氏这人吧,是习惯了得寸进尺的,眼瞅着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也许万仲勇早忘记这回事了,张氏才敢不管不顾的拿万季义赶考的事说事,却不想,一次二次的试探,万仲勇最后都给了钱,这才把张氏的胃口越养越大,都快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而万仲勇的心思则是,花些小钱换个耳根清静,也值了。但是,当张氏索要的数目越来越大的时候,万仲勇觉得,不能再姑息下去了。尤其,年前,万仲勇私下里和春樱商量过,开年等手里的银钱攒差不多了,打算把万书栩送去书院的,如此一来,就连小钱万仲勇都不愿意施舍给张氏了,刚好趁这机会,把这件事一劳永逸的解决了。
张氏词穷了,万季义夫妻的脸色敢都不好看,明明他们之前算计的好好的,偏偏万仲勇这回不按常理出牌了,就是万大富这会也想起来了,万仲勇那间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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