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欢足足坐了半个多小时。
之后, 她像是下定了决心,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映入眼帘的, 是如她所料般的一片狼藉。
房间里任何值钱的东西。壁灯、当年摆放家里的宋清年间的瓷器,那些价值不菲的名酒,上好的家具, 统统都被拿走了。甚至连她母亲的亲手绘制的, 曾悬挂于客厅墙壁上的大幅风景油画也消失不见。
原先摆放在客厅一觉的纯玻璃立柜,已经碎得只剩下框架。
挨着大书房旁的琴房里,只余下一个书架, 上面稀稀落落地摆着基本书, 有些被撕坏丢在地上。琴房落地窗的窗帘也被扯坏,耷拉在飘窗旁, 落满了灰尘。
当年从德国运来的黑金色的S级钢琴,据说在拍卖会上辗转几手,现在不知道落在哪家。
那架钢琴是她十六岁时第一次参加国际性比赛,出乎意料地拿到第二名后, 家里人送给她的礼物。
易欢沿着一楼的墙壁, 将整个屋子走了一遍。
所有的画面,都在一遍遍地提醒她,三年前, 在这个曾被无数人艳羡的豪宅里, 所发生的那些事。
悲痛的回忆铺天盖地地将她裹住, 如深海般,平静却令人窒息。
而她,就是那海底的一艘沉船,载着某些人不愿意看见的东西,努力地想浮上海面。
所有参与那起事件的人都以为她对这里曾发生的一切并不知情。
易欢掏出包里的纸巾,擦去指尖上的灰尘,环顾这空荡荡的房间,默默地叹了口气。
有一天,那些人会明白,什么是后悔。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易欢喃喃自语。
她爬上爬下,把这栋楼里的所有房间的窗户都关严实,把每一扇门都锁上。
然后回到在车库前,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包裹,需要带走的东西都在,证件也都在。
于是推着两个行李箱,走到铁门口,她锁上整栋别墅区的大门,又拿出她前些天新买的大锁,加固起来。
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她低头道了一句:等我回来。
易欢背着包,推着两个行李箱,走上了曾经无比熟悉的那条路。
与之前不同的是,之前她是坐四个轮子的车,现在是靠两条腿。
哪怕是靠两条腿,她也喜欢挑最宽的那条道走。
拐个弯,她看到了本市里最为出名的私立国际小学。
嗯,这所小学也是她的母校之一。
学校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车上的人正同拦车的保安讲话。
易欢本来没想围观,也没想多管闲事,可是车门忽然被打开,从车上跳下来一个约莫九岁左右的小男孩,朝着易欢跑过来。
他跑到易欢跟前,瞪着两只大眼睛。
易欢回瞪他:“看什么看!”
“小姨!”小男孩忽然笑了,“你是不是小姨?”
“谁你是小姨?”易欢凶他,“别瞎叫唤。”
小男孩有些迷惑:“怎么可能,你跟小姨长得很像啊。”
易欢心道,这小屁孩,三年不见,个儿高了,人也变了点,记忆力居然还这么好。
这时,同坐后排的一位年轻女子下了车,追上小男孩,语气近乎哀求:“阳阳,你别乱跑了行不行?”
小男孩对女子很凶,伸手推开她,道:“脏手,别碰我。”
女子有些委屈,看着眼前有外人,也没敢吱声。
易欢见此,大约猜出这位女子就是阳阳的后妈,看年纪比自己还小。
易正远的儿子易少荣和他真是一个德行,就喜欢移情别恋年轻貌美的女的。
“阳阳,听话。”女子还想拉阳阳回到车上,“再不回去,你爸爸可要生气了。”
阳阳这回不是用手推,反而是用脚踢她后妈,“你就会告状!”
易欢眯眼:“易阳阳,你能耐了么现在,对大人都敢动手了?”
易阳阳仰起头,道:“嘿,你还说你不是我小姨。”
易欢真想上前给他一巴掌,“姨和姑你傻傻分不清?”
“呀,难道我真的搞错了?”易阳阳皱着眉头,小脑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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