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欢,你不会是打算今晚在这沙发上……”
易欢打断他的话:“是的,要委屈你了,你得住这个小沙发。”她站起来,打开卧室的门,“我去给你找床厚点的被子。”
她刚走到柜子前,准备翻出那床刚收好的又大又厚的被子,就发现沈霃宽也跟了过来。
卧室里她是每天都会擦洗的,很干净,几乎没有什么灰尘,所以平时都是赤脚进来。因为卧室也不大,她又存放了很多衣物,柜子里并不能完全塞满,有些就是放在收纳盒里,然后堆在窗户旁边。
沈霃宽是看见她脱了鞋进去的,所以在门口的时候他也跟着脱了鞋。
易欢扭头问道:“你怎么也进来了?”
沈霃宽反手关上卧室的门,走上前,接过易欢手中的被子,直接丢在了床上,然后不由分说地将易欢拉入自己怀中,低头覆上她的双唇。
易欢见江牧淮始终没接自己手中的钥匙,便直接把钥匙扔给他,然后拉开车门,弯腰把自己的包给拿出来。
江牧淮的手指关节刚好被易欢丢过来的车钥匙砸中了,疼得他龇了龇牙。
他撇撇嘴。
算了,看她现在这么惨,就不跟她计较了。
从前仰视在云端的易欢,如果俯视被生活压榨于底层的易欢。
江牧淮越看易欢越觉得身心舒畅,整个人都是美滋滋的。
“我们公司最近招人,你要不要来试试?”
易欢关上车门,将包挎在肩上,然后扭头看着江牧淮,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
江牧淮吹了吹口哨,得意地扬起眉毛:“知道你当年没能顺利毕业,看在我们曾经是朋友的份上,我可以给你特殊照顾。”
易欢发出一个几乎听不见的嗤笑声,弯腰拿起自己的东西,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地甩下一句话:“小淮啊,我看我像是那种会退而求其次的人吗。”
她如果真的想要点特殊照顾,要找也是找沈霃宽。
你江牧淮哪儿够格?
对于跟她气场不和的人,她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江牧淮回到公司,得意地抽了根烟,五分钟后才反应过来——易欢刚才居然在嫌弃他!
他揉着脑袋,觉得自己脑壳儿疼得很,于是忿忿不平地拿起手机,打电话给沈霃宽。
沈霃宽此刻已经开完了会,目前正和房产分部的总经理聊拆迁项目。
他看到江牧淮的电话,本来不想接的,可又想自己似乎应该跟他打个招呼,告诉他那辆宝马被自己借给了易欢。
也免得万一江牧淮碰见易欢,再说出点什么不好的话来。
沈霃宽接起电话,还没开口,就听到江牧淮闷声闷气地问他:“霃宽,你把我车给易欢开了?”
沈霃宽道:“怎么?给易欢开了有问题?”
也不知道为什么,江牧淮一听到沈霃宽的问的这句话,就想起沈霃宽被易欢甩了后发生的事。
当年易欢连学业也不要了,突然回国,然后杳无音讯。沈霃宽几次回去都没能找到她。
又过段时间,有人替易欢给沈霃宽带了句话——“不见你,你也别找我。”
那一年沈霃宽也不知道是在惩罚谁,愣是把自己折磨得没有人样儿。有一次他累得昏过去,还不忘抓着他的手问他:“阿淮,易欢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她回去后就再也不理我了?”
对沈霃宽来说,如今的易欢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地位?
总不能还是心里的白月光吧?
易欢那么对他,他不是应该恨易欢才对?
江牧淮忽然有点儿担心,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拿捏不准后面的事。
他的这位霃宽哥要真想犯起贱来,那是连鬼都拦不住的。
以后霃宽哥和易欢之间到底会发生什么事,还真不好说。
江牧淮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忙说:“哦,没、没问题,给就给了。我就是打电话跟你说一声,刚才在恒星大厦碰到易欢,她把车还给我了。”
“知道了。”沈霃宽挂了电话,目光依旧落在眼前的文件上,指着上面预估日期,问前面的中年男子石宝成,“动工时间能提前吗?”
中年男子石宝成便是房产子公司的经理,五十多岁,保养得当,看着也就四十岁不到这样子。
石宝成道:“时间提前的话,需要公司尽快把资金落实。”
沈霃宽道:“我刚看了你们递交上来的评估的预算表,有两项费用不是很合理。”他抬手,轻轻敲了敲桌子。
沈霃宽目光如炬,石宝成知道在他眼皮子底下,不能做得过分,因为他从来不允许任何人故意把事搞砸。
不过石宝成还是挣扎了一下,说道:“预算是分公司财务部和造价部统一核实的。”
沈霃宽道:“稍后老王会跟你们房产部财务讨论此事,你也可以一起去会议室给点建议。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动工时间最快能提前到哪天。”
石宝成微微蹙额,想了约有两分多钟,最后谨慎地回答沈霃宽:“沈总,我们大概能提前两个月,这是最快的了。”
“好,那就提前两个月。”沈霃宽合上文件后递给石宝成,“回头预算审核通过后,你把准确日期定好,更新文件后给我,我给你们签字。”
石宝成接过文件,起身道:“没问题,沈总,下周走完流程就可以给到您签字确认。”
石宝成离开后,沈霃宽摸出手机,打开微信,看着最近的聊天记录。
这个号码,原来,易欢她还记得的。
笑意偷偷爬上眉梢。
与此同时,他的内心深处,又悄悄冒出一个小小的抗议的声音:沈霃宽,你贱不贱啦?你的的骨气呢?你还是不是男人啊?忘了她曾经怎么对你的了?
忘了吗?
没忘。
沈霃宽收起手机,他怎么可能忘得掉啊。
但,总会找到原因的吧。
他总能给自己想做的事情找到合适的借口。
沈霃宽现在琢磨着,易欢那个时候是不是因为破产了所以不肯再跟自己好?她曾是那么傲气的一个人,什么都要做到最好的一个人。
他在纠结,到底该从哪里入手,是直接问易欢呢还是自己慢慢观察呢?
他在主动找易欢聊天和被动等易欢找他聊天之间犹豫不决,最后竟觉得无从下手。
这时,他听到自己手机在响,拿起一看是杰森在找他。
他接起电话,站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目光看着远处。
杰森告诉他,时唯一身体并无大碍,确实只是天气冷暖着凉了而已,眼下情绪也安抚下来。
不过他建议沈霃宽还是适当抽点时间去看看时唯一。
沈霃宽问:“难道时家没人陪她?”
杰森道:“不是,是她十分渴望见你。她跟我说,你昨天晚上把她丢下不管了,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昨晚上我已经让陈韶关去照顾她了。”沈霃宽道,“你再替我多安慰她。实在不行,还是继续让陈韶关陪她。”
“我要是能劝住我就不建议你来看望她了。”杰森颇为无奈地说,“她很想你,却连一个电话都不敢主动打给你。我说,你到底怎么吓着她了?”
沈霃宽道:“我怎么可能吓她,不过是她自己容易多想罢了。何况我总不能永远顺着她。得让她从现在开始就慢慢适应。”
以后的路长着呢,谁能陪谁一辈子?
杰森道:“那行吧,我联系韶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