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的累赘和随时可能败露大业的祸害。
他本该如她一般一夜风流之后转身潇洒离去,却终究不自量力地要数月不停歇地多此一举。想明白这一切的时候,段时因将手心里的银樽捏成一团,本已经痊愈了大半个月的经脉又刀刮般一阵阵生疼,硬生生又将他的脸色逼得惨白了八分。
萧成钰从偏殿离开,面上装作波澜不惊,心底却已经是六神无主,刚出殿门便差点被旁边窜出来的一个纤细身影吓了个屁股蹲儿。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靠住门框,才终于认出来面前的是之前有过两次交集的赵秀秀,只不过这次是进宫赴宴,换了一身繁复隆重的女装。
她略定了定神,往后面看了一眼,见段时因并没有不顾场合地追出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对着赵秀秀勉强扯了下嘴角道:“赵姑娘不去赴宴,怎么在外面晃荡,天寒地冻的,当心着凉。”
赵秀秀站在阴影处,迟疑了一下才终于将手里的一条红色同心结递了过来,小声说:“本还在犹豫是否要去叨扰殿下,不曾想竟这般巧合地有缘在此相遇……上次秀秀无意见到殿下腰间的玉上少了条络子,便自作主张替殿下打了一条,若殿下不嫌弃,还请收下,就当是秀秀回报殿下的赠伞之恩,那伞秀秀这次进宫带着不便,待下次定登门送还。”
萧成钰虽扮了十多年男子,但也从来没有真正忽略过自己的女子身份,此刻又一头乱麻,所以并未往男女之事上多想,虽然不记得自己是不是缺了一条络子,但出于礼貌,她迟疑了片刻还是伸手接了过来道:“多谢赵姑娘相赠,在下却之不恭,只是那伞便不用还了,我还有事,先行告辞。”
从大庆殿走到宫门口,这一段路并不长,却让她一路胆战心惊,直到坐上马车,心头仍有余悸。
无方在车辕上驾车,她在车内盘着腿一手支着脑袋,牙齿啮咬着一角衣袖,心中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她甚至不合时宜地想起上次去南苑拜见皇后被质问时大言不惭的回话,“不过是个素不相识的野男人,提了裤子便谁也不认识谁了”,如今看来牛皮果然是不能随便乱吹的,这不,一不当心就要把牛皮吹破,闪到舌头了。
就在她几乎要将袖角咬烂的时候,车外突然传来一阵呼啸,那声音她并不陌生,是长-枪裹着劲风袭来的动静。可来势太快,无方只来得及叫了一声“殿下当心”,呼啸声便已经到了耳畔,若上一次的弩有这般威力,她坟上的草大约已有半尺高了。
下一瞬马车咔擦一声,车轮卡住,陡然停下,拉车的骏马跑得正欢,骤然被止,又带着轮子卡死的车厢往前冲了两步后嘶鸣一声终于停住。
萧成钰恍惚回神后不及反应,顺势往前栽去,她慌忙撑住车门,车辕上无方与来人已经交上手,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招之后,无方骤然被人一脚踹下车辕横飞出去。她一伸手要去往车门上摸刀,那人已经将车帘扯开,抓住她伸上去的手直接将她推回车内,她毫无招架之力地被逼退,一把带鞘的长剑如同插豆腐一般咔擦一声插/入车壁横在两人之间,车厢在他手下仿佛成了纸糊的,他推着长剑继续往前,迅速在车壁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外面的寒气透过口子呼呼往里渗,一人一剑生生将她困在小小的角落里动弹不得。
到这时,她才终于看清来人的脸,顿时倒吸一口气,嘴唇不由颤了颤。
无方毕竟是赵祥和挑出来的人,实力不弱,被击退之后也并没有落后多少,很快跟着进了车厢,一手成爪状转眼已经到了他的脑后,这人却纹丝不动,仿佛对身后的危险毫无觉察,只是抓住她的手腕抵在身侧,一双泛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萧成钰忙厉声呵斥,焦急中几乎有点破音:“住手——”
无方停下动作,还在犹豫,听到又一声“出去”,立马收手退出车外。
萧成钰看着面前的脸,即便此刻上面没什么表情,她却依旧能从那双泛着血丝的眼睛中看出点悲伤欲绝。
她屏住的呼吸终于缓缓松开一条缝隙,好不容易再次找回了点正常的声音,心头百转千回,刹那间已经想出了几种暂时虚与委蛇稳住他的方法,可嘴唇动了动,终究只是嗫嚅着喊出了他的名字:“徐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