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风之谷4

    “奥利维亚失踪之前，你派人去云海森林刺杀她。”

    “没错。”

    依格尼亚深吸了一口气，她不敢再问接下来的话了。

    “塔里奥斯已经全部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呢？”她的声音终于变得难过，“就算他的力量不如从前了，你和他打起来也没有多少胜算。”

    塔里奥斯到底是最强大的龙，他是神域最接近拜亚的存在，这一点从未变过。

    欧尼斯特眸色黯淡。

    “那我就只好死去。”

    2

    安其罗的身影显现在风之谷高耸入云的山巅之上，他拿着华美的权杖，握起的手指使上了力气，颤抖着绷紧到骨节泛白。他几乎无法掩饰内心的激动，脸上的神情扭曲着，像是愤怒悲伤，又像是要大笑出声。

    “蒂亚达，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同族，这就是爱情会使人暴露出来的丑陋面容。”他冷笑着，“可惜你没来得及看见，神域的灵魂都是何等的污秽。”

    平静的声音乍然从他背后响起。

    “多亏你的衬托，再污秽的灵魂也纯洁无暇了。”

    拜亚脚尖着地，他抱着手臂，脸上依然不见表情。他因为赶路而翘起的银白色发丝轻轻摇晃着，最后顺服地贴在了额头上。

    “不要总是在嘴边念叨着我家孩子的名字，听起来很恶心。”拜亚支着比自己还高一头的法杖，望向安其罗的灰色眼睛微微眯起。

    “这样的出场方式可真是吓人呢，我敬爱的神上。”安其罗笑着转过身，他一步步地走向拜亚，根本没为对方明显的不快而恐惧。

    他迈开步伐，华丽的外袍长长的后摆拖在岩石上，却没有染上任何污秽。

    他将手肘故意搭在拜亚的肩头，绕过拜亚的后脑勺撩起他银白的发丝。而另一只手就堂然皇之地捏在了拜亚的下巴上，他手指用力，迫使神座昂起头颅。他们两人的距离太近了，近到暧昧，看起来就像是安其罗把拜亚揽进了怀里。

    “您生气了吗？瞧瞧我发现了多有意思的事情——神座拜亚竟然会为了一个少女离开无妄海，甚至露出这样有趣的表情。”

    安其罗表情轻佻，他看起来丝毫不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非要撩拨神域最不好惹的人。

    拜亚抬起眼睛，对着安其罗轻轻挑起唇角。

    数万磅的重量从天而落，安其罗只觉得自己要被挤压得粉身碎骨，他不得不收起那只环过神的脖颈的手臂，依从重力跌落在地。安其罗还没缓过来，一根尖刺就从岩石中生长出来，刺穿了他的手掌。

    “我不太喜欢和别人肢体接触，更讨厌别人碰到我的头发。”拜亚俯视着他说，“作为一个意外出现在我的视野中的候选者，你不应该总是试图惹怒神。如果你不明白这个道理，我不介意亲自教会你。”

    安其罗却是拧出一个扭曲的笑来。

    他盯着拜亚，目光如同火焰一般灼热。

    “永世背负最沉重的黑暗的神啊，您终将被拖入尘世，而后在孤寂之中化为尘土。”安其罗疯狂地笑着，“您的世界正如您的眼睛一般，一片灰茫，连黑白都不存在。您妄想的色彩和温度，一点也不会有！”

    他话语落下，身体化为繁复的光点，逃离了这能立刻要他命的地方。

    拜亚深吸一口气，他觉得自己是该跳进水里洗一洗了。被神经病揽着脖子摸头挑下巴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只觉得反胃。

    他自觉脾气不算好，但总有些家伙像是捏软柿子一样乐此不疲地撩拨他，比如塔里奥斯，又比如依格尼亚。至于奥利维亚就不用提了，她真的是在捏软柿子。

    穿着古怪黑袍的诺亚落地之后就看到了那个灰白身躯，他一个踉跄，险些当场摔倒。他是掌管灾害与诅咒的龙，神域所有人都怕他。但他看见拜亚之后只想夺路而逃，千万不要和这尊神搭上话。

    但很可惜，他刚刚转身，拜亚就叫住了他。

    “好久不见了，诺亚。”拜亚说，“德维特，伊莱，你们这样不觉得累吗？”

    诺亚脸色一变，他扒在崖边，小心翼翼地低头去看下面。果不其然，他的同族们正辛苦地贴在悬崖上，期盼着拜亚赶紧离开。

    “你们一个个的都聚集在这里，是想背着我搞出什么事来？”拜亚帮伊莱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轻轻说道，“你们的心啊，真是要比塔里奥斯的龙鳞还黑。”

    戴纳握着一柄长弓，从后面缓缓走来。

    他原本温润的眼眸里沉淀着怒火，黑色的战袍扬起在空中，在风中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