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醒。
傅君尧退到一旁,指了指自己的上唇心和头顶,和向程景轩比了个口型——人中穴,百会穴。
程景轩眸子一沉,右手银针已出,飞快地扎在了朱庸的人中和百会上,朱庸又抑制不住咳嗽了好几声,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程景轩收回银针,平静地道:“恭喜庄主从鬼门关回来。”
朱庸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是一阵烧心烧肺的咳嗽,这回程景轩长了眼力劲儿了,自然地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朱庸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回一贯以来沉稳的庄主调子:“是傅大夫救了我?”
程景轩没有否认:“分内之事罢了。”
朱庸艰难地笑了一下,原本苍白的脸色泛着不自然的红,像一团发皱的猪血丸子:“傅大夫,第三次了。你三次救清漕庄于水火,我一直欠你一个能代替‘多谢’的行动。”
像朱庸这样的江湖中人很少玩嘴把式,程景轩心中一喜,面上不动声色地道:“庄主客气了,分内事而已,别忘了我也是清漕庄的人。”
朱庸一个欣慰的头还没点到位,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嘹亮的马啸,马蹄扬起的风沙几乎要破墙而入。
“响马帮的人追来了!”朱庸惊呼一声。
不愧为六百多年的老对头,光听一声马啸,他便知是响马帮的人到了。
伴着刚落的话音,程景轩飞快地抬起朱庸的右手,将他往自己背上一扯,人高马大还有点中年发福的老庄主便被背了起来,他低喝一声:“走!”
几乎是同时,傅君尧随手拎走药箱,飞快地头前开路——这回他又突然看得懂地图了?
事实是看不看得懂地图并不重要,龙泉山山路曲折,每条路都是那么烂,每棵树都是那么挫,哪怕是老江湖也不好认。傅爷吊儿郎当的活了二十几年,坚定的把“跟着感觉走”的理论和逃命实际结合起来,随便乱闯,放飞自我,竟然还真让他把响马帮的那群人甩掉了。
也不知是天气不好还是时候不早,天空开始阴沉下来,肉眼能见度不断降低,不管是逃命还是追捕都变得困难起来。傅君尧找到了个隐蔽的山洞暂避风头,一行人进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放下朱庸。
“庄主怎样了?”傅君尧问。
程景轩捞起朱庸的手腕伸到傅君尧面前:“早就昏过去了。”
傅君尧从善如流的搭了搭他的脉,神情严肃。
程景轩放下朱庸,指了指山洞外。
傅君尧会意,立刻跟了上去。
两人走了好一段距离后程景轩才发问:“朱庸情况怎么样?”
“本来吃了药好些了,但是刚才一路颠簸,脉象又不稳定了,而且山中又没有药物,生死可能就是一瞬间的事。”
程景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傅君尧:“你想怎么办?”
“人不自害,受害必真;假真真假,间以得行。童蒙之吉,顺以巽也(1)。”
傅君尧咬牙:“说人话!”
“苦肉计。”
傅君尧一怔,程景轩的唇已经俯至他耳畔,轻声低语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