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的最后,究竟有多少女人能过挣脱这时代所赋予的枷锁,便全看个人的领悟了。要知道,这世上总是不缺执迷不悟的人的。
懒懒伸了个懒腰,杨雪起身到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拨通了报社的电话,嘱咐了一声让林升派人来拿稿子后,便略显疲倦的倚靠在沙发上,她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老实说,她不可能一直都只写关于“女权主义”的作品的,“女权主义”这个题材再受追捧又如何,这个题材本身就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哪怕她将其写得再如何出众有名,却也仅仅是能享受到女人的追捧和思想先进的男人们的支持罢了,仅此而已。
而她需要的,却是天下人的追捧,不仅是女人,还要有男人。但显然,光只写拥护女权的这个题材,她的目标是很难达成的,她需得写些其他的题材,来赢得男人们的追捧。
转眼,杨雪又悄悄送了口气,也幸好她选择了以维护女权主义的作品来开启她此生的文路,否则,光是“女人”这一个身份,便足以叫她连出头都难,更遑论赢得追捧了。
也不知想了多久,直到洋楼的大门被敲响时,她才恍恍惚惚的回过了神,去给来人开了门。
来的人正是林升派来取稿的人,但他这次来却不仅仅是来取稿的,同时也是来送一封请柬的。
杨雪挑了挑眉,收下了请柬,并没有去看,而是将稿子递给了他并送他离开后,才打开了那请柬。
请柬是进驻在沪上的法国领事会的会长夫人送到报社的,请柬上明确的写明了邀请杨雪在这周的周末参加她在法国领事的官邸所举办的沙龙。
这份请柬来得突然,却并没有让杨雪感到意外。
如今的她,确实也算得上是文人圈里的新贵了。
沙龙是音译自法国话的SaLon。巴黎的名媛贵妇们,经常把自家变成社交场所,举办各式各样的宴会,邀请一些社会名流和各行各业中一些极为出色的人,大家一边喝茶一边听曲儿,无拘无束的随便聊天。
将手中的请柬收好,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去参加这次的沙龙邀请了。
首先打开沈得鸿的信,信的开头无非是“适之近来可好?”的问候,胡适将其直接略过,继续细细的看了下去——
“佑亦之名,适之定然听过,其虽为女人,却才思敏捷,为人正气。自然,我与其关系甚好。今日,佑亦寻我为她新创办的《公报》做总编辑,奈何我实在是有心无力,深感遗憾。幸而,我知适之之才,便想将你引荐与佑亦,不知适之心意如何……”
胡适看到沈得鸿来信的原因后,禁不住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多想什么,雁冰是知道自己的,自己是只做有自己真正喜欢的旨意的报纸。
往下看去,果然便见雁冰提到了这所谓的《中国公报》的创办意义。
胡适看得极细,可越看却越是止不住的心胸舒畅,抚掌道:“好好好!好一个‘秉天下之大公,予真相以大白’!这分明是我一直想办的报纸!雁冰果然懂我!”
民国文人大多口号喊得响亮,但却鲜少有付诸实际行动的。胡适却是个务实派,想到了就要去做、就要去研究。他向来致力于实事,如今好不容易瞧见了自己感兴趣的新报,尤其又看见了雁冰再三强调的“定然办到秉天下之公!”后,便再按捺不住心内的瘙痒。
只是……创办人是章佑亦……胡适忽然间又有些犹豫。看着信的最后那句“盼回复”久久下不了决心。
叹了一口气,胡适又打来了许章序的信,看着起头的那句“吾友安康”仍是止不住的郁闷。但渐渐往下看了下去,胡适脸上的喜悦却又渐渐变得溢于言表——
“佑亦与《公报》一事,雁冰已与我提及。《公报》的创办,我同样渴望,若非我身份尴尬,适之,我也想参与其中。是以,适之大可不必过多思虑,请直接答应佑亦和雁冰的邀请吧。佑亦非小肚鸡肠之人,我亦绝非斤斤计较之人。”
望着许章序那句“盼适之尽早抵达沪上”,胡适总算是不再犹豫,拍了拍大腿便站了起来,对妻子江冬秀兴奋道:“冬秀,快去准备准备,我们这两天便去沪上定居,我待会儿便去学校递上辞呈。”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江冬秀问道。
江冬秀是典型的传统女人,与胡适的婚姻,也是典型的包办婚姻。但她比别人幸运的一点,是胡适并未向其他的青年一样毁掉婚约,而是选择了继续维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