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洛市空港。
仍未熄灭星光的繁星依旧悬在苍穹天顶,银光溶溶,浩瀚斑斓,不知迷乱了几多人的双目。
郦静语从的士的车上推门而下。
为了前往云江空军基地参观阅兵预演,采访战士,她们特意早起搭乘最早的航班。
她脸上倦意深浓,眼帘沉重地垂着,随手关了车门,昏沉沉拖着行李箱走向台阶,“今天起来太早了,困。”
江云雁拉过郦静语的手心,“快走吧,还要赶时间呢,到飞机上再睡会。”
她摇了摇头,“我现在脑子里全是预选的事情,浆糊的不行。”
办完托运和安检,她抱着文件袋走上登机楼,准备登机。落地的玻璃幕墙外,有两架飞机安静伏在停机坪上,一辆是客机,而另一架明显不是。
像是蛰伏待起的雄鹰,振翅欲飞。
收回目光,郦静语加快了脚步。
停机坪上,广阔的天地唯他一人。
在他触碰到机身的那一刹,手指不住颤抖。
薄雾清明,在机身的外壳上凝了一层水汽。他指尖滑过金属外壳,冰凉,潮湿,在他指尖留下一滩水痕。
战机上响起洪亮的男音,“元毅,这些年你可算回来了,回国后打算怎么样?到时候肯定是最新的型号让你开,我这架都快过时了!”
楚元毅呵了一声,“路队,你可真会开玩笑。轰六过时,那我在国外开的就全是古董战机了。”
这可是他魂牵梦萦着祖国,他念念不忘的空军。这些年在国外,他没少想念自己的祖国。不论如何,着是生养自己的热土,周围是黑发黄肤的炎黄子孙,都让他觉得无比亲切。而在国外,再如何优秀,终究还是融入。
他的指尖,在薄薄的水汽上,写下了中国二字。
那中字的一竖,一锋到底,遒劲有力。国字一点,深刻入骨。
郦静语路过停在机场上的战机,就看见一位男人在战机下,手指停在战机的外壳上,目光坚定。
她眨了眨迷蒙的双眼,看清了不远处的男人。
男人穿着深蓝的机务服,站在破晓前的弱光里,挺拔而立。,腰带束出他倒三角的身形,双腿修长,并不修身的机务服穿在他的身上同样是飒爽英姿。这时候出现在这边,该是机务人员在检修维护飞机吧。能把机务服穿得如此,专职修飞机太过可惜。
她一边走着,探寻的眸光悄然无息打在楚元毅身上。擦肩而过时,他英朗的侧颜随着他身后的星空一同落入眼中。
看的出神,冷不防撞在了战机的机翼上。她疼得轻呼,手中的数个文件袋掉在地上,散落一地。
郦静语揉着撞疼的额头,对他说,“机务,帮我捡一下可以吗?”
远处有严厉的警告打破宁静,“喂,你走路都不带看路的吗。你撞坏了不要紧,撞坏了飞机看你赔得起吗,你的飞机不再这边。”
穿着制服的保安怒气冲冲,提着警棍就要把郦静语驱赶。
雪片似的文件落了一地,万树梨花一般。
穿着机务服的男人开口,“你来撞都未必能装凹下去一块,更何况是个女的,当我们战机纸糊的?”
始终背对着,也不转身,语调森寒,带着魄力。
保安解释,“不是,领导交代了……”
男人不为所动。
“我知道,但注意你的态度。这里有我,你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声音冷厉,不容置疑。
楚元毅弯腰捡了起来,整理好后递给了她,转过身去。目光从始至终,没有看在郦静语身上。
她微微鞠躬,“谢谢。”
没有得到回应。
她抬眸,见男人正望着即将日出的东方,一动不动,宛若塑像。却也像雕塑一样,冷峻。
等郦静语走远,战机上笑声爽朗,“元毅,刚才那个姑娘一直看你,都撞到机翼上了,才把文件弄掉了,你没看到?”
楚元毅摩挲着战机前的测速针,眉目一动,“没有。”
他只顾着沉思,没注意到有人靠近。
“我哪知道是谁。不过登机时间已经过去一段了,你别耽误了时间,去云江千万别迟到,你们邢队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楚元毅点头,戴上长檐帽,“好,那我走了。路队,保重。”
战机上,路队沉重一叹,“当年的事情,你没有错。委屈你,什么也不能说。”
楚元毅闭了眼,当时的火海燎原仍历历在目。这么些年过去,这件事一直是他迈步过去的坎。
“我知道,军人的誓言我没有忘记,等着吧,我楚元毅回来了。”
路队提醒,“别忘了等会客机上的事情。”
“知道的,准备好了。”
他立正在战机之前,对着战机上的八一标志敬以军礼,双腿并拢,五指合实。
他远望。
他的征途,是彼岸明亮的星辰。他的誓言,是山呼海啸。
拂晓已至,星月褪光。
他的拂晓,业已将来。
客机上,郦静语素手撑着下颚,在座上翻阅着带来的报纸。困意袭来,不知不觉,她头歪向一侧,呼吸清浅,已然入眠。
她头上斜戴着深蓝的贝雷帽,柔软的长发如瀑垂落在上,身上穿着橙色格纹的衬衫连衣裙,简练明丽。
楚元毅站在登机口,迈着修长的双腿走入机舱,走到她的身旁。他一身松松的机务服被他修长的身量撑开,尽显骨骼宽阔,一下就引了无数目光。
他被日光拉长的影子,一步步走往郦静语的方向。
她坐姿温雅,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大腿上放着翻开报纸,呼吸浅浅,安静的模样让人不忍打扰。
现在电子时代,看报纸的人已经不多了。
高大的身形就站在她身边,停下脚步。
感觉似有人在身边站着,她双眼惺忪,入目是挺拔身姿。等她仔细看去,身旁赫然站了刚才那名穿着机务服的人,黑亮的双眼盯着自己,唇锋轻抿,目光沉沉。
飞机的窗外是清晨初阳,他的身形逆光而来。站在明亮的光晕里,英朗的眉目显得模糊不清,又多看了几眼。
整齐的衣衫下,是他一双挺立的锁骨。
不正是刚才在飞机下看到的那人,站在自己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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