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从来没有想到会在此处同故人相遇,此时脑子里心念电转,便一下子想了个通透。
赵西楼梳着妇人的发髻,面孔还似少女似的年轻娇俏,只是将笑容收敛着,便有了些不怒自危的模样。她目光匆匆一瞥,便和宋远对上了。
许是这位不速之客身边的两人都如煞神一般,几个黄莺似的叽叽喳喳的姑娘可算住了嘴。年纪小的未见过正牌夫人在此处拿人的景象,有些畏惧地往后缩了缩。
赵西楼的目光在宋远身上转了转,到底没有露出其他异样神采,只是低了头往前迈步,提起腿踩上了桌下露出的一片衣角。
她的口气堪称是温和:“别躲了,出来吧,早看见了。”
青年人得了这句话,从桌子下钻出来倒是干净利落,仿佛是爬惯了桌底一般。面上嬉皮笑脸,嘴上说着叨扰的话,算得上是一张好看的面孔,眼角有一颗丹砂泪痣。
赵西楼没有同他多言,只是冲着拍了拍裤腿正欲站起的青年道:“在这里说这些,不觉着丢脸吗?还不同我回去。”
于怜在玉人楼待的时间不短,察言观色的能力也不只是以两分。只是此时听这位姑娘的口气,不像是大房捉奸,倒像是老子训儿子。她觉着这个感觉有些微妙,故而拿了团扇捂了半张脸,打算继续看他们的举措。
青年站直了身子立在赵西楼身边,倒像是一棵小白杨树,衬得她的身量都娇小了几分。两人脸对着脸,赵西楼不输气势,冲着他抬了抬下巴,正是打算领着他回去的意思。
青年似乎还没有皮嘴够,又是油腔滑调地说:“这一桌子的饭菜还未吃完,这就跟您回去了,岂不是浪费。”
赵西楼嘲道:“你还知道浪费二字怎么写,我看你天天出来,到这样花天酒地的处所来闲逛,才叫浪费生命。你走了这群人照样吃,到底还是囫囵进了肚子的。”
她的话并不收敛,一通说完了之后直觉得头疼,心火也上头了。青年见她微微蹙着眉头,也不用她说什么,便贴心地抬手替她揉起了太阳穴。动作轻柔,倒是很快扫开了她眉间的不快之色。
连城沉下声音,这毕竟是他同赵西楼的小话,他到底不想给这帮同僚听去:“若是累了便休息,折子且堆在那里。那群老古董便是啰嗦,同样一句话,能换个意思写个七八个折子递上来。”
她方才气头上,虽然连城服了软,对着她温声细语一番,她这时候口气仍然不善:“这时候知道体贴了,跑出来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杨老的书册还没习完,状都告到我这头来了。”
说完似是觉得口气仍是太过严厉,终于放缓了声音:“折子堆在那里,我不批你批?”
连城点头微笑,十足十地真诚:“倒也可以。”
赵西楼觉得他笑得有些傻。
她同连城说笑的时候,倒还用余光打量着宋远,并非是老情人相见的打量,而是略显警惕的打量。
上辈子她参透了宋远那中山狼般的秉性,这样的人放到连城面前,她嘴上不说,内心还是有些膈应的——
一个能做出抛妻杀妻之事的人,又怎么确定他不会叛国通敌呢?
赵西楼本已不想在此处久待,她早便看出宋远认出了她,但也懒得去同他说些什么“杏花微雨,前生错付”的鬼话。毕竟上辈子是她自己要交出去的,他的得志猖狂是他的问题,傻却是自己犯的。
连城站在赵西楼身前,看见她的目光游离开来,微微一侧身,便给赵西楼让出了方便之所,宋远同她便明明白白地对上了脸。宋远的目光意味深长,那是一种考究的目光,让她怀疑他看的乃是一件死物。
赵西楼不动声色地偏过脸其看连城,连城只是笑:“小赵姐姐,怎么这个表情,座上那位莫不是你老情人?”
赵西楼作势要打他,连城却后退两步连连告饶:“且回去,回去再打。”也不怕在这群人前头丢了脸。
她不再管连城,转身便走,知晓他自己会跟上来。却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宋河汉会突然发难:“草民见过陛下与太后娘娘。”
于怜与几个小姐妹本来是在看热闹的,一听得这个称呼,皆是一怔。唯独流莺不慌不忙地跪伏到地上,是个十分顺从的姿态,于怜几人见状也纷纷跪下。
赵西楼听得这句话猛地一回头,便看见连城抱臂站在宋远的面前,而宋远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口气堪称冷静。她看了眼一旁跪成一片的女人们:“你们退下吧。”
流莺等人终于是得了这命令,走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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