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即使场上选手们还在奋勇拼搏,但台下的观众已经失去了时时刻刻都为眼前的比赛鼓掌喝彩加油的兴致,只有本班的选手在附近比赛时才强打精神呐喊助威。
几个偷偷摸摸将手机带入学校的学生,以各种奇诡的姿势躲避班主任和德育老师的视线,时不时就要抬头四处巡视一圈,像极了小心翼翼从窝里爬出来放风的狐獴。
自律些的学生则是把作业带过来,趁着这段时间把假期作业能做多少就做多少。而大多数学生将大脑与眼睛同时放空,百无聊赖地对待着结束。
苏棠蔫蔫的耷拉在座椅上,没精打采,提不起精神继续为班级的加分大业添砖加瓦,稿纸和笔被胡乱地丢在一旁。
顾清朗去参加男子一百米赛跑的复赛了,临走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的外套丢给了苏棠,仿佛两人已经熟捻到只要一个眼神,便无需千言万语的交待。
被他人暧昧又了然的目光包围,苏棠恨不得拿着大喇叭全场宣告一遍:没有没有没有!没有你们想的那种关系,没有你们以为的那种事,什么都没有!我们是清白的!
可惜,就算她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她。
苏棠抱着顾清朗的外套,像是抱着一块烫手山芋。她想把衣服放到座位上,但雪白的外套与脏兮兮的座椅怎么看怎么不协调,她只得认命地继续抱着外套。
唉,顾清朗什么时候比赛结束啊……
不像是寒冬,气味与嗅觉一齐被冻结。此刻太阳热力十足,一切气味都蒸腾,活活泼泼地四散而飞,挤挤攘攘地汇聚在空气中,顺着每一次呼吸进入鼻腔,在每一个嗅觉传感器上打转,最终顺着神经传入大脑。
尽管人类已经很久不依靠嗅觉而生存,嗅觉被忽视,被忘记,被丢在一旁。但有些事情是刻在基因中的,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改变。
比如说,我们通过嗅觉而思考。
苏棠的鼻端传来极为好闻又极为熟悉的气息,熟悉到她几乎已经习以为常,熟悉到她已经不会对这个气息做出反应,熟悉到她要特地想了想才能够记起这到底是什么。
她双眼放空,下意识地寻找着这气息的来源,鼻子离衣服越来越近,几乎要埋进衣服中。
突然有声音响起:
“好闻吗?”
顾清朗一步一步走上台阶,站在苏棠的面前,眼中掩不住的笑意。
大约复赛的比拼更为激烈,他有些喘,胸膛上下起伏,呼吸很不平顺的模样。加上高温暴晒的缘故,轮廓分明的侧脸有汗水滑下。
苏棠噌地一下坐正,将脸板出一本正经的模样,只是嘴角还忍不住在微微抽搐。她伸手,以端□□包的姿势将外套物归原主。
顾清朗接过来,顺手将外套甩在肩上,坐回原位。他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水,将体内不安的躁动都浇灭。
看着苏棠鹌鹑般缩在座位上的惶惶然模样,顾清朗有些好笑,故意迫近她,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开口:“刚刚,你在做什么?”
苏棠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挨得近,加上才比赛完,清微淡远的气息更加浓厚,如同潮水般铺头盖面淹没了她,将她牢牢笼罩,寸步不离。这气息清冽而干净,像是冬日的第一场雪,冰凉而悠远。
他的声音顺着耳道淌入,如丝般顺滑清醇,像是一只柔软的羽毛若有若无地划过心尖。说话间吐出的热气扑在她的鬓侧,细碎的头发轻轻飘动。
像是被踩了尾巴一般,苏棠猛地向后退去,将距离强行拉大。她捂着耳朵,警觉地看着顾清朗,义正辞严地说道:“我刚才在看比赛。”
“是吗?”顾清朗懒洋洋地笑着,似乎并不真的在乎答案,他拿起水瓶又灌了一口水。
“是的!不然还能干嘛啊。”苏棠振振有词。
“那,为什么你的鼻子离我的外套那么近呢?”顾清朗似乎是在发自内心地疑惑着。不待苏棠回答,他又补充了一句,“说谎的是小狗。”
苏棠扭头,不肯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心虚,无耻地睁眼说瞎话:“没有的事,你看错了。”
“呵。”顾清朗笑了一声,狭长的眼尾斜睨着她,眼中波光流转,“果然是小狗。”
苏棠捧着破碎的良心:小狗就小狗,汪汪汪汪汪。
大约是对她的无耻早有预料,顾清朗慢悠悠说道:“下次别闻衣服了,我比衣服好闻。”
“……你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