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苑,冬情笑嘻嘻道:“方才两位舅夫人对夫人所言,实在是大快人心!”
就连素来沉稳的秋韵也笑逐颜开:“原以为李家已经忘了咱们娘子和郎君,原来竟还是记得的。只是夫人竟然贱卖了先夫人的田庄财产,实在是叫人气愤!”
冬情道:“是呀,怎可这么算了?!——但幸好今日两位舅夫人去了,否则,这些店铺庄子,全都落到了二娘子手里。”
康平一张一张翻着手里头十八张地契,这些东西落在宋氏或者郑珍容的手里她都不怕,怕只怕落在了冯皇后的手中。她笑了笑道:“瞧你们的样子,只怕以后是以舅夫人马首是瞻了么?”
冬情嗔怪:“怎么可能!咱们对娘子的心日月可鉴。”
秋韵心情也不错,打趣她道:“日月可鉴都学会了?怎的,是夏冰教你的?”
冬情瞪了她一眼,却立刻红了脸跑进屋里头去了。
康平这才回过神来:“夏冰?”
那不是几个月前她刚刚送到七郎房里头伺候的小厮么?竟怎么和冬情扯上了关系?
秋韵笑了笑道:“娘子不知,冬情之前休息的时候,经常去找夏冰学认字呢。”
康平一颗沧桑的心倒也感受到了些许春意,大约是灵魂的年纪大了,看着小辈们如此活泼,不由弯了嘴角:“学点字总是没错的——哦,我瞧着夏冰也挺好,你去将他叫来,我正好有些事情交给他去办。”
秋韵答了声是,却钻进了屋子里头,把这差事甩给冬情了。
不多时夏冰跟着冬情跑来康平这里,他时年十八岁,正是少年郎意气风发的年纪。虽然给郑家做长工,但因为自己之前读过一些书,和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小厮比起来,气质截然不同,同样一件粗布的制服,穿在他身上,透着一股子斯文气清。康平素知此人性子肃直,不会为荀氏在七郎房中的积威所迫,才将他调入七郎身旁。
夏冰本是外苑杂役,荀氏不喜欢他,处处打压,得了三娘子的首肯才成为郎君贴身小厮,并能陪着郎君出入书院。郑七郎念书的地方叫水木书院,是龙都城中唯一一个书院,专门开设给贵族子弟,像夏冰这样既没有门第家中又无钱财的,根本没有读书的条件。可自从跟了七郎,他就能自由出入水木书院,借着服侍七郎的时候,蹭点课听。
水木书院是龙都几大汉家共同建造的联合族学,专替贵族子弟开蒙,这些孩子们学到弱冠之年,便可入得皇城中官方办的国子太学。故水木书院虽是“民办”,这两年也已经渐渐成为了“太学预备班”,就连院中授课夫子,也不乏从国子学、太学中来兼职的博士助教。
康平知道燕国之中,无论是龙都中的国子太学、水木学,还是南方的燕南书院,都是只开设给世家、贵族子弟,寻常人家想要念书,有钱的,便去请个掉书袋的夫子,没钱的,只能两眼一抹黑做文盲。夏冰原先家中还有些余钱,才能识文断字,后来家道中落,卖身郑家,康平让夏冰去服侍七郎,一来借他打压荀氏,二来则送个顺水人情。
见夏冰已经到了,康平将手中十八张地契递给他道:“你认识字,去余香楼问问掌柜,告诉他,郑家三娘子想卖了这些店铺,问他要不要买?若是肯买,当场签好契约,送去官府备案。此事要办的快些,不论掌柜出多少价钱都卖了。”
冬情在一旁大吃一惊:“娘子,你要将先夫人留下来的店铺全都卖了?”
康平说:“方才母亲都说了这些店铺一直在亏空,我又不懂如何操持,自然是卖了一了百了。”她摆摆手说,“时候也不早了,速去速回。”
夏冰点了点头,接着那十八张地契急匆匆出门了。
冬情兀自心疼:“怎么能就这么卖了呢!等娘子出嫁,请了李家人来操持,这些店铺总归会有些起色的啊。”
康平看了她一眼,说:“现在那些店铺难道不是李家人在管着么?不照样都亏了?”
冬情只觉得心里头拔凉拔凉的,捧着心口道:“天哪,当初先夫人嫁入我国公府是何等的荣光,如今竟然全叫夫人给败光了!”一张脸皱成一团,一脸心痛难耐。
秋韵打趣她:“说的好像被败光的是你的嫁妆。”
冬情气鼓鼓道:“那也是咱们娘子的嫁妆啊!”
康平扶额,懒洋洋地说:“总比把那十八个店铺全给二姐做添妆好,现在好歹有压箱底的银钱锱帛了。”
夏冰手脚很快,天黑之前,立刻将那十八店铺换回来的契书和十匹绢的定金拿了回来。冬情瞧着十八个店铺也就换了几张薄薄的契书,觉得心头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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