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缓缓从腰间抽出了他的两把圆月弯刀——
寒光骤现!
刘奕平还未反应过来,贺赖孤已然迫近,一把弯刀龙蛇游走攀上他的脖颈,在漫天的星光下,刀刃反射着寒凉的碎光,将刘奕平扣在了树干之上——树上的寒蝉应景地发出一声悲鸣。
“动作太慢。出手!”贺赖孤冷冷道。
刘奕平举刀劈砍,想从弯刀扣出的环中挣脱出来,贺赖孤骤然抬手,他手中的长刀就被贺赖孤勾了出去,像只被击中的麻雀,直挺挺摔入一旁草丛之中!
“反应迟钝!左腿!”
刘奕平收腿,贺赖孤刀柄反向劈来,敲在了他的胫骨上。
“心性不定!右边!”
刘奕平一晃身形,贺赖孤却不知何时蹿到了他的身后,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这哪里是比试,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吊打!
刘奕平顿时觉得当初在大慧觉寺的山路上,这吐火罗人将他放走乃是有意为之。
对手既然失去了武器,贺赖孤反手将弯刀别回腰后,又冷冷地看向他:“说罢,夜既深,又跑来这边做什么?”
康平出帐的时候便看见刘奕平被贺赖孤扭着按在树上,她微微皱眉。今日为何贺赖孤会出现在青庐?
她从不怀疑贺赖孤的忠诚,但是此人因为经历原因,性格乖僻,难以参透,又不像寻常暗卫只知道听从主人指使。她素来知道贺赖孤是把双刃之剑,极难掌控,却又不舍他的才华,才让他掌管大慧觉寺三十卫。
她不动声色,缓缓地退回了青庐之中。
贺赖孤耳聪目明,自然知道康平出来过一次,他放开了手底下的刘奕平,冷笑一声:“没想到镇西王世子手下的护卫身手如此不济。”
刘奕平怒不可遏,他的身手在同龄人中已是上层,可这个吐火罗男人仗着年纪大,修习的又是不知道什么流派的诡异功夫,速度快得吓人,他一时不查吃闷亏也是有的,哪能叫“这么不济”!
贺赖孤却是摆明了只想戏弄他一番,用弯刀柄扣了扣他的腰际,露出了一个诡丽的笑容后,将他松了开来。
下一刻,这个吐火罗男人便立时消失在四合的夜色之中。
刘奕平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真是气得肝都要炸了。这个吐火罗杂种,三次见面,三次把他当猴子耍是么?瞧他每次的阵势,简直就像是一只玩弄猎物的大狸子,懒洋洋放开来去,又一爪子拍住尾巴拖回来,再懒洋洋放出去,又拖回来,似乎颇为享受猎物在逃出生天和极度惊恐中相互转换的快感。
什么玩意儿!
可刘奕平又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技不如人。
他出身镇西军户,练的是马背上骑射和近身格斗的功夫,走得刚猛路子,哪里斗得过蛇一样神出鬼没而又灵活的贺赖孤?
这吐火罗人的功夫路子太诡异了!诡异得很!
刘奕平跨到草丛里头捡起了自己刚刚被打掉的雁翎刀,抬眼便看见慕容康平披着一件月白的寝衣,盈盈立在青庐帐前,笑看向他。
他打了一个哆嗦。
下头人都那么厉害了,这个郑三……难不成其实是个女鬼么!
康平见他手中刚刚捡起来的刀差点又掉下去,开口道:“刘护卫,那么闲来串门子么?”
刘奕平尴尬笑笑:“呃,三娘子好。我那头住的青庐旁边一堆人彻夜唱歌,所以睡不着出来溜达溜达。”
康平答道:“那还真是巧啊。你们世子今天也来了?”
刘奕平不知道康平刚才有没有把那场单方面吊打看进去,借着夜色掩盖了微红的脸,道:“嗯太子娶亲,世子自然是要来看一看的。”
康平的声音便有些冷了:“既然世子在,刘护卫作为他的护卫,为何不随侍左右?”
刘奕平一愣,他是不解世子对这个背景诡异的女人为何这样信任,才跑出来看上一看,想要揭穿郑三的真面目,结果还被她训上一顿么?
他正色道:“除了贴身护卫世子,下官还得做更多事情以排除世子身旁潜在的威胁——”
“比如呢?”康平抬眼看向他。
刘奕平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主仆两个都如此让人不爽了,这抬眼戏谑的目光简直如出一辙!
“奕平,三娘。”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刘奕平转身,看见世子正缓缓走来,脸色微变,屈膝跪了下去:“世子爷。”
刘易尧并没有追究他私自跑出来的罪过,却望向了康平:“三娘子好兴致,如此深夜,出庐观星么?”
康平笑得如沐春风:“今夜月牙不掩星光,实在是赏星的好日子。世子也是来观星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