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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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行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被放到了网上任人观看，无所遁形。姜云衣不得不在心中提醒自己，这里不是末世，不是她所熟悉的武力决定一切的世界，这个世界自有一套运行规则。

    她如今的身份是一个普通的、从小到大都平平安安，更别提练过什么功夫的平凡少女，她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她具有远超常人的力量，为什么她能精通枪械。假如她由着性子肆意妄为，她能预见到，前方等待的将是无尽的麻烦。

    好不容易逃离那种随时都命悬一线的日子了，姜云衣只想过平平静静的生活。

    “把电话给这位小美女。”姜云衣刚下定决心继续按兵不动，头领就发话了。

    旁边走过来一人，依言将电话递到了姜云衣手里，她低头一看，屏幕里正是拨号界面，上面已经打好了一个号码，就等着她按下通话键了。

    “你看着也识相，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头领眯着眼问。

    姜云衣沉默地点头。

    “打过去，告诉那边的人，我的条件很简单，拿黑鱼一个人来换这一整厅人的命。”头领压低音量道，“你只先说这些，要是你不听话说了多余的东西……”

    他一个眼神示意，站在姜云衣背后的劫匪心领神会，将枪口抵在女孩的后脑勺上。

    “砰！”头领比了个开枪的手势，还配了音效，威胁性十足，“你这小脑袋可就要开花咯。”

    姜云衣表示明白，然后便将电话拨了过去，又在头领的示意下打开扩音器，电话接通的刹那，整个银行大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从听筒里传出的声音清晰地响在每个人的耳旁。

    那是一个低沉且磁性的男声，电流传过来的声音有点失真：“华夏特种作战队魏泽屿，他们想要什么？”

    姜云衣瞥了头领一眼，清晰地捕捉到他在听见来人报上姓名后，脸色有一瞬的扭曲。

    “他们说，放人的条件是拿黑鱼来换。”姜云衣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老老实实按照劫匪给出的台本念道。

    “……黑鱼？”停顿了几秒，魏泽屿镇定且坚决地说，“不可能，黑鱼是盘踞西南边境十多年的最大走私贩毒集团头目，我们牺牲了许多人才将他抓获，决不可能再将他放出来。”

    悍马车内，魏泽屿一边紧盯着屏幕里的监控画面，一边保持着通话，他的目光落在画面中被枪指着、正负责“传话”的少女身上，眼神渐渐变得阴沉。

    头领听见魏泽屿的拒绝，倒也不显得意外，似乎早有预料，老神在在地接过一块平板，在上面打了一行字，然后举起面向姜云衣，让她照着念。

    姜云衣看了一眼，继续对着电话说：“如果魏少将觉得这里的人质还不够分量，那么我再加一个筹码如何？我在S市的两处地方放置了炸/药，可以告诉你，一旦爆炸，死伤人数不是你能承担的，这个筹码够重吗？”

    念着念着，姜云衣心下也是一沉。

    糟糕了……炸/药不是被埋在银行，而是藏在了别处！

    银行外的魏泽屿心上同样笼罩着一片阴霾，在听见少女用清脆的声音念出这样一段挑衅似的话语，他差点没把电话捏爆。

    平复了一下心情，魏泽屿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黑鱼被关在防御级别最高的监狱，要想让他出来，必须经过一系列手续，就算是我，一时半会都不可能让他出现在这里！”

    头领听闻后，却冷哼一声，刷刷又在平板上写了一行，示意姜云衣念。

    姜云衣依旧只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用毫无起伏的声线平静地复述：“他们说，你如果做不到，就只好先从我杀起了。”

    明明是在谈论自己的生死问题，她却还是不紧不慢，仿佛劫匪想要杀的并不是她一样。

    魏泽屿却因为她不寻常的态度愣了愣，首次认认真真地观察了一下她。是个漂亮的姑娘，原以为她是心理素质稍好一些，可现在想来……这份从容不迫也太不平常了些。

    一个正常的姑娘，会在被枪顶着脑门的情况下还丝毫不显惧意吗？会在别人拿她的命做威胁时，还冷静得仿佛事不关己吗？

    魏泽屿拧起眉，不知不觉，视线就黏在了姜云衣身上，眼中难以掩饰浓重的探究与好奇。

    “无论你杀多少人，我都没办法立刻给你变出一个黑鱼来。”定了定神，魏泽屿说，“我可以联系监狱，让你们进行视频通话，确认黑鱼的存活，但作为交换，你必须释放一半人质，并且告知其中一个埋藏炸/药的地点。”

    头领继续写，姜云衣继续念：“魏少将的胃口不免也太大了，释放人质是别想了，我顶多告诉你其中一个地点，并且如果一小时后我还没能见到人……那就麻烦魏少将给这里的无辜老百姓收尸了。”

    思量一会，魏泽屿也只能咬牙同意了这个条件，先稳住那边的形势：“可以，我派人确认过地点真假，就让你们通话。”

    至此为止，第一次的谈判告一段落，按理来说姜云衣这个传声筒的使命也该告终了，可就在这时，安静的银行大厅里忽然响起了婴儿嘹亮的哭声。

    姜云衣、蒙面人、连同正紧盯屏幕的魏泽屿，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人群一角——那里蹲着一个女人，她怀中抱着一个小婴儿，此时婴儿正哭得收不住声，任凭母亲怎么哄，他也完全不理，丝毫不在意外界的暗流涌动。

    “宁宁，乖，别哭别哭……”女人慌得满头大汗，看起来倒比怀中的婴儿更想哭。

    该死！宁宁怎么在这种时候哭起来了！

    魏泽屿屏住呼吸，整个人的气压急速降低。

    站在母子俩旁边的劫匪不顾女人的挣扎与哀求，从她手中粗鲁地将婴儿拽出来，满怀恶意地向头领询问：“头儿，这家伙太吵了，干脆将他解决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