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丰走了过去, 随着她的手指向的方向, 向上一看,就见那高高的飞檐与旁边一处低矮的屋檐形成夹角, 那低矮的屋檐被笼罩在飞檐下,不见天日, 一块横梁已经潮湿发霉, 再加上上方厚厚的瓦片遮挡,下方十分阴暗,不时有水汽汇集成滴,滴落在地。
“滴血煞!”他眉头深深皱起。
滴血煞这名字一听就不是好东西, 管家挤了过来,忙询问, “常道长, 那不过是屋檐滴水, 怎么成了滴血煞?”
“你有所不知, 这滴血煞是一种比较常见的煞, 一般人家若是不注意, 家中救会出现, 这种煞气不会伤到性命, 但长时间下去却会扰乱人身心健康。”
管家一听,便道:“这么说, 这煞形成是因为意外喽?”
沈洛这时插嘴, “不是意外, 应该是人为。”
常丰听到这话, 转头看她,沈洛走到屋檐下,抬头看向那滴水处,然后询问二人,“你们看这处正对着何方?”
两人回头一望,正好望到东边那颗巨大的柏树。
管家白了脸,“小少爷!”随即他又反驳,“这不可能,府里谁会要害小少爷?”能做手脚的只能说在府里有些地位,他实在想不出谁会对小少爷出手,这可是少爷和少夫人成婚十年来唯一的儿子。
“怎么不可能?”沈洛问,“这滴血煞虽然对大人作用不大,可若是针对的是孩子,那可就一对一个准!”
“你们家小少爷是不是夜里时差哭泣,身体也很病弱?”
管家惊讶的看着沈洛,“沈娘子还真让你说对了,我家小少爷自打满月后,确实时常夜里啼哭,而且很爱生病。那时少爷心疼儿子,便去寻了风水师来家里,风水师说是少爷住的院子挡不住从西面而来的邪气,让邪气干扰到小少爷,所以少爷才听从风水师的话,把主屋的屋檐加高。也有取节节高升之意。别说,后来屋檐拉高后,小少爷还真不怎么爱哭了。不过自打搬到别院后,小少爷夜哭有了复发的现象。”
沈洛点点头,“嗯,那是因为这煞被掩藏了,当离开那院子后,自然又会受到干扰。”随后她仔细说明缘由,“正是这煞后来被屋檐挡住了,所以有人才一不做二不休在里面设了风水局,我看嘛,这针对的还是你家小少爷。”
“这……”管家一听,立马挺不住了,“我去喊我家老爷来。”涉及到小少爷,这事已经不是他能管的了。
管家跑出去喊人去别院把老爷请来,然后他又跑回来,擦了擦脸上的汗,“还请二位告知怎么破了这滴血煞。”
沈洛退后一步,让常丰出手,“这事你来。”杀鸡焉用牛刀,她出手,可就不保证这院子还能不能保住了。
常丰听沈洛这么一说,他便将这事接了过来,他算是知道了,沈娘子虽然对一些修道内的门道不是很了解,可以说是门外汉,可她那身修为却不是假的,而且很有灵性,一点就通,还能举一反三。
也不知道沈娘子从哪儿得来这一身修为,从前他可没听说过沈娘子这么个人。
常丰也没多探究,或许是个人机缘,不是没有那种服用了天地灵物,平白得来一身修为的说法,不过这都是传闻,或许沈娘子就是这一种。毕竟她家可是富得流油,也许从哪里寻了灵物也说不定。
“这个好办,只要回头将屋檐拆了,暴晒几日,再查查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水汽上升,这些解决后,滴血煞自然会解。”所以有些事听着恐怖,等了解后,也就这么回事。
管家将这些事都记在了心里,打算回头都说给自己老爷听。
这宅子的主人来的很快,就好像一直等在附近似的。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这家老爷一来就向常丰赔礼,“真是抱歉了常道长,劳你大驾了。在下一直在等在对面的茶楼里,没来见你实在太失礼了。”
常丰显然是认识这家老爷,他拱手回道:“没想到这处宅子是张老爷府上,真是失敬。”
张老爷叹息一声,“常道长,我不是有意掩瞒这是我家宅子,真是家门不幸,我之所以不愿意露面其实我是怀疑这家里的事跟我那儿媳妇有关……”
张老爷一来,爆了这么个消息,显然让沈洛和常丰很意外。
不可能吧!这是沈洛第一个反应。因为若是按照她之前推理,不论是滴血煞还是风水局针对的都是张家那位刚出生不久的小少爷,这就形成了一个悖论,试问有哪个女人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手?一次比一次狠,完全是对孩子下死手?
“这是真的,自此家里风水出了状况,我就仔细调查了一番,种种蛛丝马迹都指向了我那儿媳。”张老爷也不愿意相信,他儿媳妇是他亲自从老友那里聘回来,自打老友去世后,他就待她如亲女儿。
就算她之前肚子一直没有消息,他也没有给她施加压力,反而劝着儿子好好宽慰儿媳妇,让她不要着急。没想到,如今好不容易生下了子嗣,她又不知怎的下手,要弄死孩子!
而这里面的缘由连张老爷自己都想不通,所以才不打算伸张,找琼花观的道士悄悄将宅子里的问题给解决了。
只是没想到,这宅子里的问题这么大,竟然被人设了恶毒的风水局,若是时间一长,别说孙子,就是他一家都跑不掉了。
所以他不能再容忍下去,这才愿意出来。
“我已经派人去叫我儿子跟儿媳妇了。等两人过来,还请二位将这宅子里的问题说一说,这些事我必然要弄个明白。”
沈洛和常丰相视一眼,然后答应了张老爷,正好两人也想弄清楚,那痋术从何而来。
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只是意外。
张少爷是被家丁们抓过来的,他来时身上满是酒气,还有脂粉的香气。
沈洛一闻到这个味,就忍不住捂住鼻子,常丰也蹙眉。
张老爷生气道:“我说我今天让你来宅子你怎么不愿意来,还推辞有事,跑去喝花酒这就是你说的有事?”
“爹,我这是应酬,应酬,说了多少遍了,我跟同窗们应酬,雅兴一起,不喝点酒助助兴怎么行?”张少爷推开扶着他的家丁向张老爷反驳道。
“那你身上这些脂粉味有是怎么回事?”张老爷气愤的拉扯着张少爷的衣袖质问。
沈洛和常丰有些尴尬,看着这对父子两争吵,一旁的管家忙退后几步避开,显然对于父子二人的争吵已经司空见惯。
“喝酒请几个教坊司的官妓过来作陪,这是雅事一桩,爹你太大惊小怪了。”
随后,张少爷眯着眼扫向常丰,迟疑的问,“这位想必就是琼花观的道长吧?”他说完,看向了沈洛,随即眼睛一亮,这位娘子虽然年纪小,生的可真好!
“正是在下,张少爷可以叫在下常丰。”常丰不动声色的向前一步,将沈洛挡在身后。
看不见小美人,张少爷咂巴一下嘴,有些可惜。
张老爷恨不得一掌拍死他这不省心的儿子,“看什么看?这位是沈府的沈娘子,你皮给我绷紧点!”
一听这是皇帝未来的女人,张少爷立马脸色变了,他老实的待在他爹身后,也不敢出什么幺蛾子。
再怎么不着调,可也知道,皇帝的女人不是他能调戏的。
好在,张少爷没太出格说一些无法挽回的话,这事两方默契的揭过去不提。
沈洛还没反应过来,她还真没有自己身份已经不同的认知,可以说现在整个江南,除了皇帝,她可以横着走。这就是皇家的权势,不然为何琼花观眼巴巴的交好沈洛,甚至愿意投向沈洛,还不是看向皇权。
有了皇权支持,在这个道教被佛教挤压的快喘不过气来的时代,他们完全可以成为皇帝手里的一把刀,用来打压佛教,形成宗教的平衡。
这也是孙道长未说出口的,也是沈洛不知道的,不过在不久的将来,当她与佛教对立后,自然可以体会。
张少爷的妻子,也就是张少夫人很快也坐着马车过来了,她是一位看着很温柔似水的女子,很难让人相信她会狠心谋杀亲子。
她下车后就向张老爷徐徐行了一个礼,“爹,你叫儿媳来是有何事?”
张老爷让她起身,看着她的眼神很复杂。
张少爷也开口,“是啊,爹,您叫我和薇娘过来有何事。”说着他瞅了常丰和沈洛一眼,“这里不是有高人吗?即使这宅子风水有问题,他们也应该能解决。”
张少夫人手捏紧了帕子,也道:“是啊,爹,有什么不能回别院再说?虎头还等着儿媳照顾。”
张少爷补充了一句,“可不能亏着我儿子。”
张少爷不说这话还好,说了,张夫人脸上虽平静,眼中却闪过一丝扭曲恨意。
沈洛若有所思,看来这里面真有内情。
张老爷呵斥了一声儿子,“叫你过来,自然是有重要事,你再多话,这个月的月例没了!”
张公子举手投降,在嘴里嘟囔道:“爹,你就知道拿这事来威胁我。”
张少夫人安静的站在一旁,就好像习惯了看到这一幕。
沈洛捣捣常丰,低声道:“咱们是不是该退了?”
她总有不好的预感,等秘密揭开,是她所不愿意看到的。
常丰还没有回答,沈老爷说起了正事,“这次叫你们二人过来,是有事情想要问你们。咱们家确实被人坏了风水,不仅是一次,而且还有了第二次。”
张少爷跳出来,问常丰,“道长,真有此事?”
常丰说了这宅子出问题的是何处。
等他说完,张老爷两眼紧盯着张少夫人,沉声问,“儿媳妇,家里一向是你在打理,你能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吗?”
张少爷一听他爹这样问,立刻转头看向自己的夫人,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好啊,原来是你搞得鬼,难怪家里这段时间不平静。”随后他向张老爷告状,“爹,之前就是薇娘在我耳边嘀咕家里风水有问题,所以我才出去找的人,我怀疑之前那个风水师也是跟她串通好的!”
张少夫人眼里闪过一丝悲哀之色,看向张老爷,“爹,您的意思是怀疑儿媳吗?爹您别忘了,儿媳也是家里的一份子,若是家里出了事,难道我还能逃的过去吗?”
张老爷也是满脸困惑,“这正是我不解的,直到今日道长道破这种种事情都是针对虎头,我才明白,你从头到尾想要对付的都是孩子吧?”
张少爷脸上闪过一丝心虚,随后跑过去甩了张少夫人一巴掌,吼道:“你这个恶毒女人,竟敢要害我儿子!”
张少夫人被这一巴掌打到在地,她捂着脸,发髻松散,整个人狼狈极了,她没管张少爷的吼叫,而是对张老爷解释,“爹,你说的话,您相信吗?儿媳怎么会害自己的亲子?”
张老爷一脸疲惫,“那你能说说为什么吗?”
“爹,我要休了这女人,爹,您让我休了这女人,有她在,保不准虎头哪天就被这蛇蝎心肠的女人给害了!”
“你住嘴!”张老爷大声喝道:“薇娘这些年哪里不好,你竟然还想休她,别忘了她还是虎头亲娘!”
“她才不是!”张少爷反射性反驳。
随即这句话一出,场上一片死寂。
听到这么大的爆料,沈洛和常丰一脸懵逼!
张老爷抖着嘴,半响也说不来话。
“啊~”张少夫人一听到这话,爬起来扑了过去,对着张少爷的脸就是一抓,“你这个混蛋,到底把我的孩子弄哪去了?”说完一脸疯狂的扯住他的头发不放。
张少爷歪着头,头皮被扯得生疼,他忙扯着自己的头发往回拽,对张少夫人大吼,“嘶~你这个疯女人快给我放开!”
现场一片混乱,沈洛眼睛瞪得极大,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男人女人打架。
“还不快将少爷和少夫人分开!”张老爷总算是回过神,连忙对一旁的家丁喊。
家丁门上前,也不敢碰张少夫人,所以只能将张少爷架开,张少夫人乘机又上去对着他脖子抓了一把。
“你这个疯婆子,嘶~你们给我放开,不然本少爷饶不了你们!”张少爷手臂被紧紧禁锢住,他扭头对两边的家丁喊。
张老爷看也不看他,对着还想要上前给儿子一下的儿媳妇喊,“薇娘,你来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虎头不是你生的?那你生的那个孩子又在哪?”
张老爷脸色疲惫,就跟苍老了十岁,看看不争气的儿子,又看看一脸恨意的儿媳妇,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真的老了。
张少夫人一头原本贴服的发髻有些散乱,可她镇定下来,盈盈一拜后,对张老爷说,“爹,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早就怀疑虎头不是我的孩子,而是不知哪里来的野种!”
“我儿子,才不是野种!”张少爷急了在一旁吼了一嗓子。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理他,而是看着张少夫人,听她继续说下去。
张少夫人一脸恨意道:“爹,你是不知道,我生完孩子没多久,就听见有孩子整夜整夜在我耳边哭,可是问身边的人都说没听到,而每当听到孩子哭我心里也跟着难受,我就知道这是母子连心。...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