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夏去秋来, 天气渐渐转凉。或是这个夏季实在太热, 所以非常短促。

    正值农历九月, 与往年的暑气不同，如今已经吹起带着凉意的微风。由于独特的地理位置, 云山村总是夏长秋短，有的人还夸张说这里根本没有秋天，夏天一过就是冬天。

    又是一年一度的秋收时节, 村里的人都忙着地里的活儿，徐家人也不列外。

    徐家阿爹的身体早就修养好，正是家中的主力，徐浩楠让阿奶代替他去镇上买吃食，自己给家里帮忙。

    因着凉爽的天气，徐浩楠已经开始在镇上买吃食，不仅仅是卤豆干, 还有各种凉菜。之前唐晓月的那番话提醒了他, 既然豆干不能作为主菜，那他为什么不弄些可以作为凉菜的菜呢？他想起来以前他家附近买凉菜的摊子, 将各种菜如笋子、香菇、豆皮之类的只用水煮再拌上调料就可以作为主菜。

    不过想到这类凉菜容易被模仿, 他就更加用心一下。

    正好做卤料是需要高汤, 于是他每次都会多做高汤, 一半用来做卤料, 一半用来煮这些凉菜。不得不说, 用细火慢炖的高汤香味浓郁, 味道鲜美, 用高汤煮过的菜会有淡淡的鲜味。再配上徐浩楠特制的辣椒，味道是极好的，别人想学都学不来。

    另外除了卤豆干，还做了一些其他的卤味，方正都要用卤料，但大多都是猪尾巴，猪耳朵这些，鸭脖和鸡爪这些都没有，因为镇上没有专门的鸭脖鸡爪卖。要买就只能买这个鸡和鸭，哪有只买一部分的，这是一个专门卖鸡鸭的小贩的原话，徐浩楠之后放弃鸭脖和鸡爪。

    倒是猪尾巴这些倒还好，镇上一天消耗的猪也有上百头，这些部位也没有多少人喜欢，徐浩楠就很轻易地买到了，价格也不贵。有的大叔看他卖的多，还给了些折扣。这倒也是，这些部位大多时候都是卖不出去，这下来了个主顾把这些往日差不多只能送人的给包了，他们咋不高兴，羊毛再少也是出在羊身上。

    这些新鲜的吃食倒是受到了镇上人的欢迎，徐浩楠的价钱格得不贵，镇上的人可比他们村里的人有钱多了。就是一般的人家也能三五天买上一次，即使肉类的价格相对贵一下，可他们就买凉菜也行，也能换一种口味。

    而那些稍微有些闲钱或是富贵人家出手更是阔绰，特别是家中有些大老爷们的，卖的更多，有时家里有客人，这个一道很好的下酒菜。即使后面也有跟风的，学他的凉菜和卤菜的摊子多了起来，他的生意却没有多少影响，毕竟这味道是不能模仿的，而且大多数人习惯在最初的那家买东西。

    当然，收益也很可观，每天都能挣上八百文左右，有时生意好完全能挣上一贯钱，这可比他们辛辛苦苦劳作一年还轻松多了，也挣得多。凉菜虽然价格便宜，但原料也便宜，有的更是不要钱。像笋子、木耳这些都是能在山里找到的，根本不需要花钱，像一些蔬菜家中也种得有，也要不了多少钱，就是最开始的种子钱罢了。因此，镇上这摊子万万不能停下的。

    徐浩楠心疼他阿奶，就让两人换一下，自己去收稻子。

    这段时间，虽然忙着，他也没忘锻炼，每天傍晚都会在村里跑上一会儿，身后跟着两个小尾巴。云山村算是一个较大的村落，里面也有五十来户人家，村子也是也很宽广，几圈可就有好几十公里，徐浩楠当然没有那么厉害，能跑十几公里，他只是选了一段好跑的路来回地跑。最初他开始跑的时候，村里人都把他当稀奇看呢！有的小孩也好奇地跟在他后面，要是跑不动了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娘。小瑾和小瑜也没跑多久，但他们却是小孩中跑得最久的。

    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村里的大人也开始一起跑。

    除了下雨天，徐浩楠每天都在坚持，身体自然也变结实不少，有一点遗憾的是，徐浩楠不知道该这样锻炼肌肉，谁叫他之前是个宅男不关注那些，他就只好每天做些俯卧撑，顺着日子的增加，如今他都能一口气坐上五十个了。因此，他坚信此时的自己做农活绝对是没问题的。

    在徐浩楠再三的要求下，徐家阿奶总算是答应了他。

    这日一大早起床跟着阿爹和阿爷去了地里。

    他们离开的时候，徐家阿娘和徐家阿奶还在为镇上的摊子做准备。她们两早就学会凉菜和卤菜做法，这事早就交给了她们。其中有些步骤较为复杂，并且所需的时间长，她们每天就很早起床来做这些，徐浩楠虽然想来帮忙，但是徐家阿奶坚决地拒绝了他，还说：“你一个男人整天待在厨房干啥呢，之前就算了，现在我们都会了，你还来凑什么热闹！”

    徐浩楠觉得自己像是被渣女抛弃的男人，利用完就扔。他的内心收到了严重的伤害。

    然并卵，他并不可能改变家里两个女人的主意。

    都说男人犟，徐浩楠觉得女人才是天生骨子里带着倔强。但倔强也有倔强的好。而且。很多时候她们的倔强都是为了别人好。

    徐浩楠只得乖乖地听她们的话。

    走在路上，徐浩楠听着他爹的科普。

    原来这稻子也有早稻、中稻和晚稻之分，品质也有很大的差异。早稻生长期短，对光照反应不明感，一年四季都可以种植，早稻米腹白颗粒大，硬质粒少，米质疏松，品质最差。中稻生长期比起早稻又要长上一些，品质也比早稻要好。晚稻是三者中品质最好的一种，但它对短日照非常敏感，生长起来也相对不容易。

    品质不一样价格自然也就不一样。晚稻的价格比早稻贵多了，因此这段时间种的人也多，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将其卖去镇上，自家就吃那一年四季都可以种的晚稻。

    徐家早稻和晚稻都种得有，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地。他们有几块地是在云山阴影的覆盖下，一年四季晒不到多少太阳，就拿来种早稻了，这些早稻在之前就已经收割好。

    这几天他们要收的就是晚稻和糯稻。糯稻倒是不多，晚稻却是很多。

    徐浩楠恍然大悟，他就说怎么还有稻子要收。

    地离家不远，很快就到了。

    徐浩楠看见那一望无际金灿灿的稻田，整个人都有些不好。

    “阿爹，这些都是我们家的？”徐浩楠不确定地问道，他之前听说他们家的稻田差不多都是连在一块的，而这周围有没村里的其他人在。

    “这些就是我们家的啊，你以前不是来看过吗？”徐家阿爹将带来的水壶放在一旁，将徐家阿娘做的袖笼拿来出来，递了一双给徐浩楠，递了一双给徐家阿爷。

    “我忘了。”徐浩楠望天。

    “你这记性也太差了，比你阿奶还差，明明还是一个年轻小伙子。”徐家阿爹有些嫌弃。

    徐浩楠：……

    这真是亲爹啊！要知道徐家阿爹可是个老实人，从来不会说什么嘲讽别人的话，他的话从来都是表面的意思，没有深层的含义。

    可正因为是这样，徐浩楠才感到自己狠狠被插了一刀，有些疼……

    老实人说真话才是最可怕的，徐浩楠有些忧伤。

    徐浩楠默默接过袖套不说话。

    倒是徐家阿爷看不下去了，拍了徐家阿爹一巴掌：“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啊！我也没看见你的记性有多好啊！”

    徐家阿爹皮糙肉厚的，而徐家阿爷那一巴掌听着声音大，其实也没有多痛，他根本没有使多大的力。

    徐家阿爹摸摸自己的头，有些委屈：“我也没说我记性好啊！”

    徐家阿爷：……

    他费了好大的力才控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他真的好想拍死这个蠢儿子！

    最后，徐家阿爷也只是翻了一个白眼说：“好了，还是动手吧，今天的天气好，能多做一些就多做一些。”

    今天的天气确实好，对准备秋收的人来说。

    天气有些阴沉却不是要下雨的那种黑云滚滚的阴沉，而是因为太阳没有出来，天空中也积起一层层云，似乎将日光也挡住了。时不时还有微风吹过，轻轻地吹动衣袍，钻入衣领，带来阵阵凉意，还让人觉得有些冷。

    徐浩楠就袖套带上，这并不是用来防脏的，而是用来挡着割人的稻叶。

    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有些短，是很久之前的衣服，这衣服是专门拿来农忙的时候穿。就像徐家阿爹身上这件衣袍是他年轻时的，一直留到现在，只在农忙的时候穿，这样就不会弄脏其他的衣服了。有时候，只忙着收稻子或是做其他的事时，不知怎么回事，衣袍总会出现大大小小的口子，因此，这件衣服上也有很多补丁。

    农人都是这样，能节约就节约，绝不浪费。

    徐浩楠身上只见衣袍也是他之前的衣袍，如今长高了，也变得有些短。这件袍子已经洗得快发白，也不适合改給家里的两个小孩穿只好拿来现在穿。

    袖套就是拿来挡着柚子短的那一截。

    另外，他们的衣袍袖子宽大，即使是够长的袖子，有时也会让稻叶钻进去，在手上割出一道有一道的血痕。

    三人划分好各自的地就分别行动起来，当然徐浩楠的地是最少的。

    这让徐浩楠觉得自己被小瞧了，他默默扬起自己的肱二头肌，发誓要让他爹和阿爷刮目相看。

    然而……

    事实上他并没有被小看，因为他还真的挺弱的。

    他默默看着左边动作迅速的徐家阿爹，再看看右边同样动作迅速的徐家阿爷，他沉默地低下头，重新割起了稻子。

    他在心中安慰自己：没事，我还有毅力。

    莫约一刻钟之后，徐浩楠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身体酸软无力，他的手都有些颤抖，不过好在他这一次脸色却很正常，也没有眩晕的感觉，看来这段时间的跑步不是无用功。

    他再次抬头左顾右盼，阿爹和阿爷仍是精神奕奕，似乎没有一点累。

    “小楠，如果你感到累，就在旁边歇一歇，做这些活儿可辛苦了，你又不像我们经常做这些，感到累是很正常的。”徐家阿爹有些心疼地说。

    “嗯，我知道了，我在割一会儿再去休息。”说完，徐浩楠蹲下身子又继续做了起来。

    徐家阿爹看着他的样子，无奈地摇头。不过看见徐浩楠确实还能坚持，他也就没有说些什么，谁叫他们一家子人都很倔呢!

    过了一会儿，徐浩楠有些坚持不住了，只好起身到一旁坐着休息。

    他看着徐家阿爹手脚麻利的样子，有些佩服。他们这些农人的劲都是在一年又一年的劳作中锻炼出来的。

    最初，谁都和徐浩楠一样，做一点就觉得累，后来做多了也就习惯了，也不感到累了，但是开始的时候，谁还不是细皮嫩肉的？

    微风吹过他的脸庞，十分的舒服。只是那已经被滚烫的汗水打湿的背经过休息已经冷了下来，结果让冷风一吹，更冷了。

    徐浩楠起身，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劳作，身体又重新暖和起来。看着逐渐空下来的地，心中充满成就感。

    到了正午，估着时间，三个人都迈着慢悠悠的步子回到了家。即使再忙，该吃饭的时候也得吃饭，该休息的时候也得休息，不然身体可受不了。

    刚好徐家阿娘已经做好了饭。

    “阿娘，小瑾和小瑜呢？”徐浩楠没有看见两个小孩疑惑地问。一般这个时间点他们应该在家，毕竟这可是吃饭的时间。

    “你阿奶带着他们去镇上了，还有小白。”小白就是那只哈士奇，经过两个月的时间，也长大了很多，整天跟在两个小孩身后，形影不离。

    “带他们去镇上干嘛，多不安全，要是走丢了怎么办？”徐家阿爷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就冷了下来，声音也有些冷硬，他这也是担心两个小孩。

    “他们非跟着要去，怎么劝都不听。后来他们还说，如果担心他们走丢，就把他们拴在摊子旁就行。”徐家阿娘想到他们的话就有些想笑，脑海里浮现出那是两个小孩信誓旦旦的模样，还不知从哪拿出一个长长的绳子在身上缠绕。

    徐浩楠、徐家阿爷、徐家阿爹:……

    他们倒是多想去镇上啊，都愿意被栓起来了!

    徐浩楠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是该笑呢还是该笑呢。

    徐家阿爷脸上舒展开来，扬起淡淡地笑意:“好了，他们去就去吧，他们念了那么久，也该去看看了，不过他们阿奶在，应该是没问题的。”

    徐家阿奶可最是操心两个小孩的那个人，虽然总是对两个小孩念念叨叨，但其中的担心之意清晰可见。小瑾和小瑜也是听话懂事的，知道阿奶是担心他们，也不觉得烦。

    而此时，答应被栓起来的两个小孩确实也被栓起来了，不过却不是拴在摊子边。徐家阿奶找了一根长长的绳子将她的手腕和两个小孩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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