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小孩的手腕套住。绳子很长，因此也并不影响徐家阿奶买东西。这也是没办法，有时摊上忙了起来，她是顾不及照顾两个小孩的。

    小瑾他们也不乱跑，在阿奶忙着的时候还会主动上前帮忙，不忙的时候就在一旁和阿奶聊天或者逗小白，虽然他们对镇上的一切都很好奇，非常想到处看看。

    徐家阿奶有好几次来镇上帮徐浩楠看摊子，大多数熟客都认识她了，有的热情的还会和她打招呼。小瑾和小瑜倒是第一次来，有好多熟客都很好奇，双胞胎可是不常见的，在他们这里算是一种好事，更何况两个小孩长得十分好，好多客人都会时不时来逗逗他们。

    小瑾两个也不胆怯，反而用他们的童言稚语将客人们逗得哈哈大笑，有的心情好的还会多买上一些。

    因此，今天的凉菜和卤菜卖得格外的快。

    “大娘，今天怎么是你？”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徐家阿奶抬头一看，正是许久不见的唐晓月。她身上仍是穿着男式长袍，她的手里提着一个雕花硬木食盒，看上去非常精致。

    唐晓月除了第一次来徐家的摊子上买卤菜时，后来每次都会带上食盒，这样到时让徐浩楠轻松许多，不用忙着用油纸包装。

    上一次见面大约都快是半月之前的事了，徐家阿奶时不时来帮徐浩楠的忙，也会经常见着唐晓月来买东西，但最近一段时间徐家阿奶都没有来镇上，也就没有见着她。

    唐晓月可是他们摊子的常客，用她的行动来履行了她以前那句来照顾生意的话。徐浩楠都差点都认为唐晓月是可怜他们，才每次都来照顾生意，不过他们现在的生意又不差，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更何况唐晓月看上去也不想圣母那类人，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阿楠忙着帮家里割稻子呢，他想让我休息，他自己去做那累人的活儿。哎，我又拗不过这孩子。”徐家阿奶直叹气。

    “大娘，你可别叹气了，有这么一个孝顺的孙子，你该高兴才对。”唐晓月说。

    “是啊！”徐家阿奶笑着回答，脸上笑意盎然。

    “哟，小瑾和小瑜也在啊？”唐晓月看见了蹲在地上玩狗的两个小孩。“还拿绳子拴着的呢！”唐晓月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唐哥哥。你好呀！”他们看见熟悉的人非常高兴地喊道。

    “你们也好。”唐晓月也和他们打招呼，她看着他们手下的毛茸茸总觉得有些眼熟。

    “你们手里这是……”

    “这是小白，我们养的。”小瑜将小白抱了起来，递到唐晓月的眼前。

    视线没有了遮挡，唐晓月看清楚了眼前这生物，她脸上的笑容一滞。

    “这不是哈士奇吗？”唐晓月低声呢喃。

    “唐哥哥，你认识啊？”小瑾有些惊奇，也有些高兴，他们村里人都不认识小白的品种，有些人还说小白长得怪模怪样的，这样他有些生气，小白明明这么可爱!

    “嗯。我家里也有一只哈士奇，不过……”唐晓月有些一言难尽，表情也相当复杂。

    “不过什么？”小瑾有些好奇。

    “没什么，就是有些爱动。”唐晓月想了想还是没有将实话说出，她不想伤害小孩子天真的心。

    “狗狗有些爱动都是正常的。我家小白都算是很安静的了，栓子家的大黄可闹腾了，整天叫个不听，还经常跑出来吓人。”

    ……如果真的是单纯的爱动唐晓月就不用如此纠结了，这哈士奇可是比她二哥还闹腾的存在!有了它的存在，她家没有了安宁，再也没有一片净土。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具都没有了完璧之身……

    唐晓月深刻怀疑她二哥就是被那只狗逼走的。

    “呵呵，这倒是。”唐晓月勉强地笑了笑。

    她又将目光转到二哈身上说：“这哈士奇小时候都长得挺好看，等长大了就有些……威武雄壮？”唐晓月觉得自己好像侮辱了威武雄壮这词。

    她想起来自家那只，小时候也是超级可爱，受到了全家人的宠爱，可不知咋地，越长就越变了模样，不只样貌上的，还有动作神态上的。咋就变成了整天吐着舌头，撒疯乱跑，呜嗷大叫，把自己当狼了，狼才没有这么蠢好吗！有时还装酷地瞪眼……然而并不酷，看上去更蠢了……

    唐晓月有时候会忍不住想是不是她的那个不着调的二哥把墨墨给带歪的，墨墨，就是她家的那只哈士奇。她觉得这个可能性相当的大，她家二哥经常和墨墨在一起，总是恶劣地逗着墨墨，然后渐渐地，墨墨已经战胜大魔王，成为家中的霸主……

    唐晓月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若是唐武在这里，一定会大叫着喊冤。呵呵，我恶劣地逗那条心机狗？宝宝心里苦！

    “唐哥哥，威武雄壮是什么样子啊，好不好看？小白是不是也会变得它那样？”一直在旁边撸狗的小瑾好奇地问，乌黑的眼中如夜空中的星子般明亮。

    看着如此期待的眼神，唐晓月默默地吞下想要脱口而出的话，脑中将眼前的小白和自家的墨墨比了比，嗯……小白看上去还有那么蠢。

    “小白应该更好看些。”唐晓月笃定地说 ，她相信应该没有其他的狗能达到默默那地步了。

    “真的吗？”小瑜非常高兴，他可喜欢小白了，恨不得让小白和他一起说，可是哥哥和阿奶都不同意。

    “嗯。”应该没有比墨墨还蠢的狗了吧。

    小瑜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唐晓月突然想起她的正事，懊恼地拍拍头说：“哎，大娘，给我来一点猪耳朵，猪尾巴，豆干……”唐晓月指了摊上好几样东西。

    “要多少？”徐家阿奶夹着筷子说。

    “多要一点。嗯……还要……好了，差不多了。”

    “你今天要得可真多啊，家里有客人？”徐家阿奶一边利落地切着各种卤味，一边也和唐晓月闲聊。

    “不是客人，是我二哥回来了。”

    “这可是好事啊！一家人团聚。”

    “呵呵。”唐晓月笑了笑，笑容有些奇怪。

    “和平时味道一样？”徐家阿奶问。

    “嗯。”

    唐晓月经常来摊子上买卤菜，她要的味道都是很辣的。

    “你们一家吃辣可真厉害啊，这么辣的味道还要这么多。”徐家阿奶感叹地说。其实卤菜本不需要放辣椒，直接就这样吃就行。事实上他们摊子也没有准备卤菜的辣椒，但唐晓月嗜辣，非得要加辣椒不可，于是他们只好把凉菜的辣椒放在卤菜上，唐晓月非常喜欢这味道。

    “是啊！”唐晓月自己都有些感叹，按理说他们家那么多人总有口味不一样，可他们全家居然都爱辣，就连一把年纪的老太太也要是不是吃些辣的东西。但是每次只能吃一点，毕竟上了年纪，肠胃没有那么好了。

    与徐家阿奶和两个小孩道别后，唐晓月提着食盒去了百味楼。

    唐宗华是百味楼的老板，早就从大厨这一活儿上退下来了，但他今天又得重出江湖给家里人做顿好吃的。至于为什么非得在百味酒楼，当然是因为酒楼里材料多，而且唐宗华只用做几个拿手菜，剩下的让酒楼的大厨做就行。

    好在他仍是宝刀未老，以前那手艺也并未退步，没过一会儿，厨房里就传出阵阵香味。

    “小二，今天上了什么新菜？咋这么香呢？”一位坐在包厢里的公子哥大声包厢外喊道。

    包厢外一直都有小二在守着，若是客人有需要他就会进包厢解决客人的需要。这样也可以给客人吃饭时留下一个独立的空间。

    小二走进包厢，脸上带着一抹并不刻意的笑容，让人看了不会反感。他说：“哎呀，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百味楼上了新菜都会告知各位爷的，想您这样都是百味楼的常客，我们更是不会忘了您。我估摸着是今天风有些大吧，把各种香味都吹了进来。”

    “是吗？我咋觉得这香味以前没有闻到过。”公子哥有些疑惑。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今天确实是没有新菜的。”小二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或许是真的是闻错了吧。公子哥不再多想，摆摆手说“好了好了，你下去吧。”

    “好勒，那客官您就慢慢吃，我就不打扰了。”小二退了出去。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其他好几个包厢。

    掌柜愁眉苦脸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唐宗华忙来忙去的身影，眉头都看能打结了。

    “我说老板，你还有多久啊？这都有好几个客官问是不是有了新菜。”他终于忍不住抱怨。

    掌柜的也是挺无语的，他知道自己老板厨艺好，酒楼里的大厨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都有些比不上他，这也没什么，这些大厨的手艺在他们这里可算是数一数二的，可这是在没有对比的情况下啊。

    如果他家老板愿意是不是来酒楼里露上一两把，他绝对非常高兴，这样酒楼就会更有嚎头，也就会把对面那醉霄楼的客人吸引过来。想到上次醉霄楼的小二竟然跑他们门口来拉客，他就那个气啊，雪白的小胡子也一抖一抖的。

    哼！好好一个酒楼叫什么醉霄楼，又不是专门给那些文人办的酒楼！好好一个酒楼一天到晚不去研究着怎么讲菜做好吃，非得整日盯着我们百味楼的菜品，还非要学着做，弄得个菜不像菜的结果。还有对面那个老不死的，好好的掌柜不当，非要来我们酒楼看看，酒楼有什么好看的！你们家就是开酒楼的，这明摆着是来偷师学艺的，不仅菜品要学，脸我们酒楼的装饰都要学，真是太不要脸了！

    越想掌柜越气，连带着就唐宗华也气了起来。

    “你好好的一个老板非得跑来酒楼做菜，平日让你做你偏不做，现在不让你做的时候呢又做得起劲，偏偏你还是做给自己吃！你在你家做不行嘛？”掌柜的也是气昏了头，连自己老板都骂了起来。

    唐宗华倒是不在意，这掌柜的是他刚开百味酒楼时请的，过了这么多年依旧在百味酒楼，凭着这么长的时间，唐宗华也不会生气。更何况掌柜的这人做事有度，为人正直，也不会贪图钱财，在酒楼最低谷的时候也没有离开。

    “这不是因为酒楼东西多嘛。”唐宗华粗犷的声音还带着点委屈。

    掌柜的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酒楼不仅东西多，还客人多！人家客人都闻着你这味道正好奇呢，你让我怎么去说！你要是隔着十天半个月来酒楼做一次，也不会这样了。可怜我都一打把年纪了，还得怎么想着给你补上你捅的篓子，我容易吗我！”

    唐宗华不回话还好，一会话就遭到了掌柜的炮轰，此时不知作何反应。

    “我就一个掌柜，非得给你愁这种事情，那种事情，可你呢？就叫你做点小小的事都不愿意！”

    唐宗华：……

    “得了，你的话我也听出来了，你不就是想我隔几日来酒楼做一次菜嘛。”唐宗华有些无奈。他以前不想再来酒楼做菜是因为自己做菜那么多年也累了，也开始有些厌烦，就干脆把后厨交了出去。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为了他那两个刚出师的弟子。

    想他唐宗华经过各种磨练才练成一身好手艺，可偏偏他的几个儿子都对厨艺不敢兴趣。大儿子唐文只爱看书，各种名篇古籍。二儿子爱武，一心想学得一身好功夫出门闯荡。前两个儿子还算正常，这第三个儿子唐礼可就有些一言难尽。他既不爱文也不爱武，他爱胭脂水粉！！！

    当然这并不是说唐礼爱往脸上涂抹胭脂水粉，要是真这样他非得打死这个蠢儿子不可。唐礼他爱制造各种胭脂水粉，不知道从哪学来的方法，做出的那些竟然比好多市面上的都好。

    都这样了，唐宗华还能说些什么，他只好给唐礼出资给唐礼开了一个胭脂铺子，没想到卖得还挺好，都卖到京城去了，每天的利润比他这酒楼还好，于是，唐宗华就更没意见了。

    他就还剩个女儿，他又不想将这手艺传给女儿，倒不是因为什么传男不传的说法，而是她舍不得让自己的乖乖女儿整日泡在厨房里。像他这样经常在厨房里做事的人都知道，厨房里的油烟对身体可不好了。当然，最为关键的是，唐晓月也不对厨艺感兴趣，她唯一感兴趣的就是吃。

    于是唐宗华就受了两个关门弟子。俗话说得好，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他虽然没有被饿死但这徒弟都出师了，也得让他们有发展的机会，他就干脆地把后厨交给了两个徒弟，自己就整日吃吃喝喝玩乐，日子倒是过得逍遥快活。

    他不想给两个弟子压力，就拒绝了掌柜的要求，他没想到为了这事 掌柜的都念叨他好多次了，基本上他每次来酒楼都会念叨。

    嗯……掌柜的也是挺有毅力的。